遇門檻處,輪椅顛簸了兩三次,她心裡有數,知曉這是入了某宅院深處了。
黑綢猛然揭開,突如其來的明亮刺眼,她虛眯杏眼,感覺面前有數道人影在晃動。
“古姑娘是有大能耐的人,如此相邀,還請姑娘勿怪。”
不甚清楚的視野中,有一穿寶藍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彎腰說道。
古緋嘴角起譏誚,她抬手揉了揉眼,黑瞳溼潤了看的清楚些,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房間一番。
房間佈置奢華,粉色紗幔,纏枝雕花黃梨木妝奩,六幅山水屏風,外間的有方書案,上有稀落的墨丸和毫筆。
她面前有三人,其中一個是挾持她的富家公子,另一個是剛才和她說話的中年男子,還有個站最後的年長者,黑鬚面帶輕微的浮腫,眼角還有淤青。
她視線在那淤青上轉了圈,心頭一動,遂看著那人道,“黃老爺府中原來是這樣治下的,下人不尊,子孫輕浮!”
字音擲地,已然帶著鏗鏘冷意。
年長者也就初初五十來歲,他一愣,想也不想的開口,“你怎知我姓黃……”
話還沒說完,反應過來,他驀地住口,面色難看地盯著古緋。
古緋笑了,她知前幾日這黃品元同墨成在坊間動了手,眼角的淤青便是那時留下的,她隨口一詐,還真給她說準了。
雲淡風輕地彈了彈長袖滾邊,古緋道,“既然黃老爺這般盛情,那必是有事相求,黃老爺但說無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阿緋定無二話。”
黃品元揮手,那寶藍色長袍中年男子彎腰行禮,退了出去,並將門外候著伺候的婢女遣散。
古緋按兵不動,眸底暗色浮浮沉沉,那中年男子她第一眼就瞧出只是個管家的身份,那身長袍的衣料明顯沒黃品元身上的好,且樣式也較為簡單。
黃品元沒說話,古緋自然也不會再開口,雖說她被帶到此,那就更不能落了下乘任人宰割。
那年輕公子輕咳一聲,上前斯文地朝古緋拱手行禮,“在下黃如風,此前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見諒。”
古緋冷笑一聲,這世家子弟眉目間的紈絝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遮擋的,她朝黃如風勾了勾手,“近前來。”
黃如風不明,果真依言靠近,哪想,古緋傾身,一揚手——
“啪”響亮的耳光就落到黃如風臉上,霎時就起五根手指頭紅印!
黃如風懵了,好半天反應不過來,黃品元跳腳大怒,指著古緋手指顫抖,“好你個古家丫頭,別忘了你現在的處境!”
古緋斜了黃品元一眼,她張開五指,放至唇邊,輕描淡寫地吹了吹,“這是懲戒公子起先對我的不敬。”
黃如風面色漲紅,只覺一邊面頰火辣辣的疼,他心有怒意,可礙於古緋還有用,不敢發作,只得望著黃品元,咬牙切齒地回道,“爹,古姑娘教訓的是,是孩兒舉止孟浪了。”
黃品元冷靜下來,他眼神陰鷙,示意黃如風也出去,末了才對古緋道,“古姑娘的秘密,老身早便知曉,古姑娘若識時務,還是早些都說了的好,這樣老夫還能承諾擠垮墨成後,你我利益均分。”
古緋搓了搓發紅的手指頭,頭都沒抬一下,“黃老爺都知道,還問我幹什麼。”
言詞諷刺又奚落。
黃品元撫了下鬍鬚,他走幾步,回身道,“我要知道大京墨家下月可是真會到易州來大量採買易墨?你去琳琅閣是為了什麼?還有你究竟是何身份?”
古緋抬眼看黃品元,帶點來不及掩飾的驚詫,“你從何得知?你還知道些什麼?”
黃品元自得的笑了,他為行商之人,最擅察言觀色,古緋那點情緒哪裡能瞞過他,“古姑娘可以考慮下要不要和我們黃家合作,等弄垮了小墨家,黃家便是易州的鰲頭,到時自然能讓古家也雞犬升天,而且聽聞你還有不錯的刻墨模手藝。”
聞言,古緋沉吟片刻,神色猶豫不定,“我要考慮。”
黃品元也不逼迫,他雙手背剪身後道,“一天,我只能給姑娘一天考慮的時間,這段時間還請姑娘在府上多做客段時間,日後老夫自會跟古仲解釋。”
“你要軟禁我?”古緋尖聲吼道,顯得失禮又歇斯底里。
黃品元卻是不理,他徑直到門口,對管家吩咐了句,“撥兩個婢女過來,古姑娘一應要求都給伺候好了,要是怠慢,少不得一頓皮肉之苦。”
“黃品元,你眼裡可還有王法?”古緋在後面,不甘地問道。
黃品元已經走遠,倒是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