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之中,剛剛從囚牢返回的方雨亭有些疲累。
昏暗的營帳之中沒有一絲火光,唯有青燈引亮。春日將盡,山腳下的天氣卻還一點寒冷。
方雨亭衣著單薄,卻是不以為意。他是修士,已經修成了大宗師的修士,這點寒意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身外的寒冷可擋,心中的倦意卻是不可遏制地襲上心頭。
方雨亭並非是個無情的人,否則他也不會在心中痛恨楊慈與袁誠這麼久。
病傷可愈,心殤難醫。
方雨亭是桓武身邊最為親近的人,也可以看得出桓武這些日子的變化。
周南一敗,桓玢之死,讓這位天下最為強大的雄主心中的野心日漸衰亡。
對於桓武這樣一個霸主而言,若是不能統一天下,那麼和死了也沒有什麼差別。
或許桓武仍舊能夠讓百萬梁軍誓死效命,或許桓武依舊能夠將朝廷內外掌控鼓掌之中,或許桓武依舊能夠將異族強敵滅於國門之外,可桓武終究是變了。
他的手段比以往更加犀利、毒辣,可那終究是迴光返照。
方雨亭想要救助桓武,讓其延命。可是為了達到目的,他不惜背叛了多年的好友,可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袁誠!
他的師尊,對他有著大恩的人,方雨亭最為敬仰著又深恨著的人。便是過去了這麼多年,他的手段依舊讓方雨亭有種仰之彌高的感覺。
方雨亭坐回了他的臥榻,準備靜坐,可是耳邊卻響起了一陣嘈擾之聲。
“怎麼回事?”
帳門若飛,一名神機衛快步走來,俯身在了方雨亭之側。
“首領,蜀軍襲營!”
“蜀軍?不是青衣麼?”
方雨亭擒住了風續帆,同時也被青衣盯上了。方雨亭本以為將風續帆關押在這偏僻的營地之中,能夠暫時躲避青衣的騷擾,封鎖住訊息,可還是被楊羨的人給找上。
“蜀軍是怎麼來的?”
這座儲存轉運糧草物資的營在後,若是蜀軍從石羊道來,前面的營寨應該早已經發來了的警訊。
“暫且不知,他們數量極少,但是成員看起來都是戰將。”
“戰將!”
方雨亭驚訝一聲,走出帳外的時候,附近都是一片火海。他手握青燈,登上雲霄,卻見大地之上,滿是戰影。
蜀軍的數量是很少,但是他們的戰力卻很強。這座營寨不過駐守了一千梁兵,卻根本抵擋不住蜀軍。
火海之中,蜀軍戰將或握長弓,或持鐵槍,或橫虎刀,或拿大錘,在梁軍的營寨之中來去自如,砍瓜切菜一般,梁軍的兵士甚至無法組織有效的抵抗。
蜀軍似乎沒有明確的目的,似乎只想要將這座營寨毀滅。
雖說石羊道口的一系列防禦體系,在梁軍雍州的戰略部署之中屬於墊底的層次。可是能夠派往蜀國前線的兵馬,都是梁軍之中的精銳。便是靠後,也不會太差,可蜀軍的表現也太誇張了。
方雨亭驚詫之間,渾身兀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是一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讓方雨亭不覺得心中一寒。
危險悄然而至,方雨亭手持青燈,立於營寨上空。
或許對於普通修士而言,毫無辦法,可是對於上到一定層次的修士而言,不過是一道亮晃晃的靶子。
一支箭矢從黑暗之中襲來,速度之快,方雨亭便是心中有警,躲避及時,可是寬大的袖子還是被射穿了。
經此一擊,那人便再度隱藏起來,等待時機。
“不但手段高強,人還很狡詐麼?”
方雨亭暗暗呢喃,這樣的對手,無疑是讓他最為頭疼的。
青燈引來雲霄聚。
方雨亭已成就大宗師,青燈一揮,一陣青色的霧氣從燈紗中溢位,飄散在營寨上空,形成了一層薄薄的輕煙。
方雨亭細眯著眼睛,底下營寨一個個人影變得具象化,他們的身體上靈炁猶如火焰一般在燃燒著。
或微弱,或強盛,方雨亭在其中尋找著,很快便鎖定了目標。
好強大的靈炁!
佟鼓本躲在角落之中,想要陰天上那個握著宮燈的傢伙。可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手段,察覺到了他,整個身軀便如墜石一般,朝著他砸了過來。
佟鼓連連躲避,退後了十數步,可還是受了餘波,鬍子被吹得亂七八糟。
煙波消盡,周圍可以躲避的建築都變成了廢墟,視野變得空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