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
昔日涼州第一大城在落日的光輝之中,顯得異常寥落。
朱梓死了,他十數年鎮守涼州,無論是在軍卒還是普通百姓的心中,威望都是極高的存在。
方雨亭站在城牆之上,望著城外農閒之時的田地,沒有一個人影。
梁軍強行奪下了武威,然而涼州的人心並未歸附。武威現在就像是一座空城,便是白日,街道之上也看不見幾個人影。
武威的百姓在用最為純樸的舉動表達著他們的不滿,表達著他們的憤怒。
只是,方雨亭並不在乎。只要誅殺朱梓,接著只待十萬大軍至,那麼涼州便是大梁的了。到時候,陽絕關上的守軍也只得投降。
只待時長日久,涼州的百姓縱然憤恨,也會安於大梁的統治。最為重要的是,梁軍奪取了涼州,那麼對於蜀國而言,周圍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眼下涼州兵力空虛,這座武威城中也只有一千守軍,大部分的軍隊都在成紀郡,防禦蜀軍。
涼州所有的城池,大多處於無序的狀態,而只有這座武威城不同。這座城池十分重要,乃是梁軍掌握涼州的關鍵。
這座城池之中囤積著大量的糧食、藥材、武備等軍需品,也是梁軍掌握涼州的關鍵。
遠方迅鷹接連飛來,急切地叫聲讓方雨亭有些詫異。
難道前方軍情有變?
方雨亭想到這裡,不覺得咳嗽了一聲。如果桓子善守不住,或者等不到第一波梁軍援軍到來,那麼他們所做的一切反而都會成為無用功。
與朱梓一戰,相當慘烈。不僅是對於這武威城而言,還有方雨亭等一干大宗師。
朱武宵臨死前奮力一搏,圍攻他的二十三位大宗師死了三位,重傷了六位,其餘的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軍中一脈的大宗師在四正脈中最為稀少,可一旦成就,戰力絕頂。方雨亭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現在看來,他準備得還是太少了。
如今剩下的二十位大宗師正在武威城中養傷,他們至少得休整一月,才能恢復過來。
迅鷹飛落城牆牆垛,方雨亭走上前去拿下了它腳上的竹筒,還未開啟,卻聽得馬鳴聲起。
烈風大馬,五六千騎士飛奔而來。方雨亭看著這一切,緊緊握著手中的竹筒,他未開啟,卻已經知道上面的內容。
能夠聚集這麼多的西涼鐵騎,只有一個可能,桓子善沒有守住,而那些涼州軍頭,也已經反了。或者說,他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麾下的兵力了。
這有好幾個可能,這些軍頭身不由己,又或者乾脆已經死了。
方雨亭不相信楊羨憑藉強攻能夠在這麼短時間擊敗桓子善,腦海之中閃過好幾個桓子善失敗的原因,可最終都沒有答案。
“來人,將武威府庫.......”
方雨亭說到了一半,卻忽然失語。憑藉武威城中一千守軍,斷然不可能守住。此刻唯一正確的方法,便是趁著這座城池還在梁軍手中時,焚燬府庫中的糧草、武備。梁軍得不到,那麼他蜀軍也別想要得到。
可是方雨亭心中終究還是有著惻隱之心,若是這糧草焚燬,陽絕關破,那麼涼州百萬百姓乃至於整個天下都會陷入蠻獸潮中。
可便在這猶豫之間,方雨亭的耳邊出現了一道聲音。
“真是好久不見了,神機衛的首座。”
熟悉的聲音響起,楊羨揮舞著羽扇,便這樣出現在了方雨亭面前。
“你是怎麼做到的?”
望著這個做夢都想要殺死的人便出現在眼前,方雨亭沒有激動,反而能夠感到血液之中的冰冷與絕望。
“桓子善善守,便是你麾下大軍戰力強悍也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破了他的防禦。你是怎麼做到的?”
“自然是靠著一干心念大周的忠義之士了!”
“忠義?”
啊!天大的笑話。
涼州那一干軍頭為了利益連朱梓這位跟隨多年的主公都能夠背叛,更可況是那虛無縹緲的大周了。
“不管是你們還是我們,想要在涼州站住腳都繞不開許鶴,你是怎麼說服他的?我不相信你開出的價格能夠比陛下更高。”
朱梓已死,秦遠在陽絕關,如今的涼州,許鶴便是真真切切的話事人,手下有著一眾軍頭。只有籠絡住他,楊羨才有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擊破桓子善所部。
這是方雨亭最想要知道的,不過楊羨顯然沒有告訴他的打算。
便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