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野茫茫,遍佈軍士。戰車齊軌,甲士連轡,大軍浩浩蕩蕩,鋪雲蓋日一般向西而去。
桓武率領神都十萬精銳經桃林,入關中,到達鎬京之後,分兵而進。
攆車巨大而又豪華,由二十四匹戰馬所牽引。道路顛簸,桓武坐在其上,卻是平穩無比。
左右兩旁,何車與金鳳這兩名親衛統領騎馬並行,猶如門神一般,護衛著桓武的安全。
攆車相當寬敞,左右可並列十人。方雨亭站在桓武近身,拱手而道。
“主公,珩公子已經掃盡眉國的蜀軍。如今,蔣舟、方沛部和其餘長策軍已經退回了中地郡的蜀軍大營之中。楊平正在收攏防線,而且將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了渭水沿岸。”
桓武興致缺缺,轉而問道:“秦風與靳信呢?”
“三日前,靳信打退了倉丘城中派出的大軍,便離開了長水東岸,目前動向不明。”
桓武的臉色並不好,身子很沉重,不過他並沒有躺下來,反而保持著很端正的坐姿。
“蜀軍之中,除了楊純老兒親自調教的長策軍,黑虓軍與西涼鐵騎亦不可小覷。這一次,我一定要將這兩支蜀軍盡滅。”
黑虓軍曾屬梁軍,他們的戰力桓武很清楚。也正因為黑虓軍強大的戰力,所以桓武沒有聽從魏文的勸告,將靳秀培養出來的將校全部誅殺,以絕後患。而是用了一個折中的方法,將黑虓軍收為己用。
秦風麾下的三千八百餘西涼鐵騎,那便更不用說了。作為涼州軍的老對手,桓武很清楚,朱梓之所以至今還困守涼州,並不是因為軍力差,而是因為經濟實力太差。而秦風麾下的鐵騎,得了蜀國的培養,更有楊純和佟鼓兩位軍中一脈的大宗師提點,實力早已經今非昔比。
若是將這兩支勁旅全滅,那麼楊羨這一次北出,便算是吃了個大虧。便是如今蜀軍盡得渭水之南的糧草,依然划不來。
“我軍的探校佈滿了渭水北岸,還沒有得到這兩支軍隊渡過渭水的訊息,看來他們還在渭水之北。”
桓武點了點頭,說道:“楊羨利用這次大戰,讓我軍首尾不能相顧。洛無咎襲擊了屯軍集中營寨,焚燬了大量的物資,建立上犀騎的計劃起碼要推遲半年以上。”
若是雍州安穩,那麼梁軍的物資便可源源不斷運往屯軍集,可是現在蜀軍入寇,梁軍所有的物資都必須向這場戰爭所傾斜。
因為若是雍州有所失,那麼建立上犀騎也就沒有了意義。神都暴露在蜀軍的兵鋒之下,那便是動搖梁國國本的大事。
在雍州的安危面前,所有的事情都必須為之讓道。
桓武說起這件事情,臉色便又蒼白幾分,心裡窩著火,不覺輕咳了幾聲。
“主公不必擔憂,張銳此時已經率軍北上,準備將所有的妖方都蕩平。如此,便是建立上犀騎的計劃推遲,到時反而更加順利。”
方雨亭寬慰的話讓桓武心中好受一些,他抬手從一旁的短桌之上拿起了酒樽,喝了一口酒。
“主公,醉酒傷身,您此時不宜多飲。”
桓武將酒樽中酒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角,大笑道:“我還沒有脆弱到這種程度。”
方雨亭笑了笑,擺了擺手,可是心中卻無法擺脫憂愁。桓武的情況他很清楚,他更清楚此時率軍出戰對於桓武而言並非一個好的選擇。
可是無奈,楊羨這一擊打在了梁國的要害。以桓武的性格,絕不會放心將梁國的存亡交到別人的手上。
雖然方雨亭清楚,蜀軍這次北出,聲勢喧天,卻也沒有實打實地進行過幾場大戰。以梁蜀兩軍的布軍,只要倉丘不失,那麼蜀軍最多隻能襲擾雍州,卻無法打下雍州。
“楊羨現在在哪?”
“自從河湟之地的六百蜀軍迴轉之後,到目前為止,楊羨還沒有現身。”
從楊羨的態度也可以看得出,蜀軍此次北出並沒有長久作戰的打算。不過,方雨亭也明白。不管楊羨最初的計劃是什麼?若是梁軍沒有足夠的實力抵禦,那麼計劃也可能改變。從最初區域性作戰變成舉國大戰。
“不管楊羨小兒打算如何,此刻還是先以殲滅秦風、靳信兩軍為要。另外,下令給珩兒,讓他率軍駐守在眉國,阻遏蜀軍,但不得進攻。”
桓武說完,又拿起了酒樽打算喝酒。只是盛酒的觥舉到一半,前軍忽然傳來了警戒的號角之聲。
沉厚低沉的號角聲,迴盪在大地之上,一時間,本是在行軍的梁軍都進入了戰備狀態。
車輦停下,桓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