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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丁小羽呲牙咧嘴地坐在廂房裡,右手顫巍巍地給左手擦藥,左手又抖篩糠一樣給左手塗膏。眼淚一個勁兒掉……好痛啊!
事情是這樣的。
丁某人十分擔心眾人不會在短期內進古墓了,於是便窮心盡智窮形盡相地要去放李如雪的血。
第一日,丁某人坐在西廂房前地小院兒裡拿著菜刀和蒜坐在那兒。等李彈簧從廂裡出來的時候,丁某人氣定神閒:“早啊,李妹妹。”然後開始用菜刀剝蒜皮。
李如雪見她動作嫻熟,十分著急,“你怎麼可以用菜刀剝蒜皮!不準剝!——”她邁著小腿兒向丁某人衝過來——
“嗷!——你他媽屬狗啊!幹嘛咬老孃手!住口!”丁某人甩著被李彈簧咬住的手掌,疼的要哭了,手一鬆,菜刀一晃,右手上又多了個血口子,“啊!——你這臭彈簧!——”
丁某人竄回房抹藥,淚流滿面,怎麼就沒想到這丫頭秀秀氣氣的居然還會咬人!疼啊……
第二日,丁小羽提刀站在院裡。李彈簧靠近中,十米,八米,六米……
丁某人拋起一顆白菜,白白刃晃動間刀起菜落,已成八段。丁小羽佯裝自言自語:“不知何時才能和萬雪盡並肩仗劍吶……”
李彈簧虛偽羨慕狀:“小羽姐姐你好厲害!”不過和萬雪盡並肩仗劍的可不能是你!
丁某人見她上當,立即化身保險推銷員:“想明白武學的真諦麼?想追趕至高的強者麼?小羽牌烏鞘細刀,小羽牌大白菜,一條龍教學,實現你的江湖夢!”
李彈簧被她真誠的表情弄得愣了一下,“你,你居然願意教我?”
丁某人堅定地點頭。
一個時辰後,丁某人再次竄回房,心裡把言情小說的作者罵了一百遍啊一百遍:不是說沒使過刀的人都是往自己身上瞎揮麼?我去啊李彈簧怎麼全往我身上招呼?!……
嗷!——命途多艱!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丁某人堅持不懈,全身上下共有十餘處傷口,其中七八個大一點的都集中在兩臂上。
第六日,丁某人真開眼睛,覺得不能再這麼虐待自己的身體了,於是決定休息一番,早起煮了壺酒,坐到院裡去賞梅,暫且不管公事。
李彈簧雷打不動到院裡賣弄風騷,卻在路過石階時短腿兒一軟,跌倒在地,登時哭喊出聲:“嗚嗚,好疼,……啊,出血了!——”
【番外】沉寂於江湖幻影下的筆墨·紅鱗長鯉
和其他在奴市裡被買入雋霄山莊的七八歲孩童一樣,樓長魚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和父母被饑荒餓死,不知道更多事情。
江湖上的傳說是,紅鱗長鯉是祥瑞長壽的徵兆。樓長魚被略讀過幾冊書的父親起了這樣的名字,確是被賦予了希望的。
但是,名字永遠只是希望而已。只是一個念想。
在進入雋霄山的宏大建築群時,他的眼中還沒有狼虎一般的光芒,有的只是對這樣的權勢的崇敬與嚮往。在內殿練武場上和上百人一隊的黑衣衛跑動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想過他有朝一日能成為一莊右使。
不過一切如此驚心動魄又順理成章地發生了。那個風傳被鎖在角樓裡的珍夫人的不祥之子逃出山莊去,樓長魚所在的第七路黑衣衛被秘密指派前去尋找。
他們在北冥崖邊終於圍住了那個被追了十日的少年。樓長魚當時也不過十四歲而已。他看著那個被三十八人劍陣包圍卻依然孤高如斯的少年,居然開始對珍夫人的指令望而卻步。
那個少年冷視周遭人等,渾不在意地笑:“我叫九方漓容。你們身為山莊死士,竟然不聽九方氏號令,卻為了一個外姓女人追殺主族,真是膽大包天了。”
第七路領主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
少年玩笑地問:“秦可珍用什麼來號令你們?是龍潭血玉還是莊主令牌?”
黑衣人們拿著刀的手都是一頓。沒有,什麼也沒有,只是……
“只是因為她是九方忌最喜歡的女人?”少年竟真心笑出了聲,聲音逐漸沉下,“愚蠢。”
樓長魚一陣動搖,對,被殘酷培養的黑衣衛,竟然要為一個沒有任何號令資本女人出生入死?
還是說,這個少年的視角太過刁鑽,已經把握住了追隨九方氏四百年的黑衣衛的武士之心?
少年的言語彌散在帶有血腥味的風中,“如今我便替祖訓人,你們……還要為秦可珍追殺我的,我一個不留,現下誰若投誠於我,我便留得他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