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世面,林森柏和咪寶便給她準備了幾身適合運動的衣服,順路買了些壓縮餅乾火腿腸之類不需要冷藏儲存的食物將她拜託給早等在訓練中心的生活老師。“要不是緊急公務的話,你今天就睡在酒店,哪兒都不準去,”咪寶走到林森柏身邊,挨著她坐下,取走她的面杯,捏住她的襯衫領口將她的臉扭側過來,“沒少喝吧?一身都是香檳味,下午可能有大暴雨,你開車我不放心。”林森柏眼睜睜看自己剛吃了小半的泡麵被咪寶丟進垃圾桶裡,臉一下變苦瓜,“再泡又得花三分鐘哇……”“你跟我一起去吃飯,順便見見我媽和我哥,他們說要謝謝你。”咪寶堅持不讓林森柏吃“不必要吃”的泡麵。之-夢-整-理她當然明白林森柏之所以規避照面是為了不讓自己在家人面前尷尬,因為這十幾年來,她在家人面前並沒有坦誠自己的性向,可如果讓她在“林森柏受委屈”和“自己為難”之間做選擇,她覺得,還是選後者為好。三兩句善意的謊言對她來說,連腦子都不用費,林老伯卻是一點兒委屈也受不得的。畢竟林森柏沒有做錯任何事,今天就算不是她咪寶,換成無論誰也不會忍心讓一個殫精竭慮改變自己迎合對方,出錢出力還要周折百轉讓對方接受得舒舒服服,雖由於個性原因心智未能在短期內徹底成熟,但還在盡其所能做著努力的人受這種在自己開的酒店裡吃泡麵的委屈。“我不去,我就吃泡麵,頂多我讓餐廳給我送幾個菜過來,”林森柏果然無愧其“彆扭美少女”的稱號,你跟她好好說話,她一準兒擰著你的意思跟你唱反調,而且還唱得挺有水平,“反正也是自助吧裡的東西,現成,快。”說著,她轉過頭去摸話機,卻無奈領口還被人揪著,話機距離太遠,手短夠不著。咪寶也是個趣味無良的,還就喜歡她這副彆扭的酸瓜德行,拽著她領口將她拉靠向自己,對著她毛茸茸的側臉道:“林森柏,你什麼時候變膽小鬼了?我媽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你媽不是,你哥是,你不是說他反歪反得一塌糊塗,把同性戀當階級敵人看?”林森柏越夠不著話機,腦門上的汗就越重,咪寶的唇就在她耳邊,溫熱鼻息陣陣撲在敏感耳垂上,她費了好大勁才扯回自己不合時宜胡思亂想的脫線神經,將它按回原處。咪寶想不到林森柏居然還記得初見不久兩人糾纏整夜,清晨精疲力盡地窩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無邊閒扯時自己說的話,頓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是好。大錢隸筠確實如林森柏所說,反歪反得一塌糊塗,錢家其他人對咪寶的大齡不婚表現出的只是擔憂,多是採取溫柔勸婚的方式,唯有他,曾經立場明確地找咪寶私下談過,談話主旨大概可以用一句他自己的原話予以概括:“你嫁個什麼樣的男人我都不管,可你要是敢帶個女人回來,就別怪哥哥打斷她的腿”。當年咪寶與郝君裔戀愛時,有個暑假兩人趁家裡沒人在客廳裡邊看電視邊搞小動作,被半途折回家裡取東西的大錢隸筠撞破,大錢隸筠二話不說,關上家門,抄起鞋櫃上的硬木鞋拔子就往沙發前走,小錢隸筠是他捧在手心的寶貝妹妹他打不下手,可郝君裔在他眼裡就是個教唆他寶貝妹妹犯罪的死變態臭流氓,即使小錢隸筠將郝君裔死死擋在身後,最終郝君裔的肩膀脖子和意欲保護小錢隸筠的手臂還是被堅硬的鞋拔子打出了數條青痕,從此,天不怕地不怕,天皇老子面前也敢耍花槍的郝君裔再不願踏進錢家半步。可這,還是大錢隸筠對待一個十七孩子的懷善態度。他不過是想警告郝君裔今後離自己的妹妹遠一些,他丟下話來,若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就是拼上被槍斃的可能也要把妨礙他妹妹走正常人生道路的王八蛋斬草除根——當然,咪寶沒有將這些個細節告訴林森柏,林森柏適才說的,正是林森柏所知的全部,也是她告訴林森柏的全部,一字一句原封不動。“那麼多年過去,他應該想開些了吧,妻子孩子都有了,人生觀要是還那麼狹隘,我就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林森柏提起這茬,咪寶也不由擔心起來,雜七雜八一堆事情擠在一起,即便她是超人也沒辦法全部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