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上,與潘多拉麵對面的任意一人,都可能是她要找的,也可能都與她無關。
夜色漸漸侵襲,忙碌的人群漸漸消失在並不寬敞的街道之上。
很快,黑暗就要將此地籠罩,晚歸的行人在黝黑的街道上快步疾行,讓潘多拉想起來永遠處於夜色之中的冥界,那裡的景象與此處大為相似。
哈迪斯在做什麼呢?
一杯接一杯喝著紅酒,還是穿著鎧甲與破壞冥界和平的妖魔做鬥爭?
他還沒發現自己失蹤了嗎?或許早就發覺了,只是他不願意去思念她這個自冥界逃離的背叛者吧。
胸口無法抑制的悶痛,潘多拉捂著,被這種絕望的思念壓抑的無法喘息。
也許在荒原中穿行的日子是最幸福的,每一日只顧著尋找生機,繁忙與慌張沖淡了蝕骨的思念。她誤以為自己很勇敢,在感情上,可以理智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卻真的不是如此,那只是疲憊中的一種假象,待生活稍微安定,這些原來被隱藏起的疼痛便一股腦的擠壓上來。
她在想念他,每多過去一日,這種痛楚便愈發加深一分。潘多拉甚至開始後悔請求蓋亞女神賜予她的這種恐怖虛幻的感覺,她開始懷念身體毫無生機的日子,至少,那種自靈魂深處迸發的疼痛沒有如影隨形。
潘多拉開始催眠自己。
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是為了他好,所以這些遺留在她頭腦中的思念,是她應當承受的後遺症。
反正她總是要死要消失的,連靈魂的渣滓都不留下一點,化為塵埃,化為朝露,與這美麗的人間溶為一體,再也沒有人可以分辨的出,她存在過的痕跡。
從原本的世界,被強行送到完全陌生的古希臘,見到了傳說中的神祗,還成為了冥王哈迪斯的寵妃,這一切,本來就是極度不可思議的故事。
潘多拉像只被遺棄的小貓,大眼中盛滿了無助,她不知道未來的路在哪裡,一直走下去,是否等待她的,最終還是,不可避免的消亡。
綠色的眼淚
格非做完晚間的祈禱,來到潘多拉的房間時,見到的就是她這副將死的哀傷模樣。
他坐在床邊,張開懷抱,笑的仁慈,“如果想哭,可以窩在我的懷中。”
潘多拉搖搖頭,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謝絕他的好意。
格非卻出其不意的伸手一帶,她整個身子被這股強勢的力道跌入他的懷抱,隨即強壯的臂膀緊緊將她擁住。
潘多拉想掙扎,格非卻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像撫摸一隻性格倔強的野貓般,耐心的理順她倒立的毛髮。
這懷抱真的很溫暖,如溫泉的水一般拍打著她冰冷的身軀。他的懷抱剛好鑲嵌她的嬌小,察覺她不再抗拒,格非擁抱的力度稍微放鬆,這反而讓她覺得更為舒適,索性整個人蜷縮著給他抱,格非,讓她深深的懷念起在另一個世界已經去世了的媽媽。
心裡莫名的酸楚,大滴的淚水在被溫暖的感覺滋潤後,終於流淌而出,一發不可收拾,將格非胸前的衣衫打溼了大片。他並不勸她止住眼淚,只是輕輕撫摸著她披散在身子上,幾乎長及小腿的黑色髮絲。
兩人都不說話,語言在此時反而顯得多餘,脈脈溫情,只有月光在窗外作為見證。潘多拉的身子放鬆了,頭斜靠在他的肩頭,無力的垂著。格非動作輕緩的把她放平,用小手絹沾了溫水輕輕擦去眼淚的痕跡,又仔細的蓋好了被子,這才緩慢的退出門去。
退到自己的房間,格非心裡甜絲絲的,他經常幫助人,這似乎已經是他的職業了,卻從沒有一次,在安慰過某個女孩後,得到這麼大的滿足感,彷彿是自己喝了美味的蜂蜜,從口腔一直甜到心尖上。
手指粘糊糊的,上邊沾滿了潘多拉的眼淚,藉著微弱的光線,格非攤開手掌,卻驚訝的發現整隻手都被染成了淡綠色。胸前的綠色更為濃重,把他白色的長袍都沾染成翠綠,摸上去黏黏的,像是某種染料。
格非很確定,在去找潘多拉之前,他的衣物還是乾淨的,可是這充滿了生命氣息的綠色液體,是什麼時候沾染到他胸前的,連手上也是。
格非一離開,哈迪斯便滿面怒氣的現出身形,他目睹了全過程,有好幾次,他都想立即撕破結界,將這個讓人厭惡的太陽神侍切成碎片。
他居然敢用骯髒的手碰觸他冥王的妻子,他這樣的褻瀆神明,應該被厲鬼拉下地獄,遭受永生永世的蝕骨之刑。
真實的夢
這個可氣的女人,居然睡的如此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