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見那人淡淡的笑了笑:“原來是曾尚書家的小姐,幸會。”
曾傾影眉間一動,心中慢慢有東西成型起來,羽毛輕顫,驚了心中的蝶,她勾起了唇:“小女子是否有幸能與周大人同品這牡丹花茶?”
那人頷首:“請。”
次日,養心殿。
周尋怎麼也沒想到,洪遠依舊是不死心,而且在洪弈的面前,洪遠反而更加單刀直入了。
“周大哥,你就讓王將軍帶著我罷,你們感情這麼好,你幫我說一聲他肯定會答應的!”與他同高的少年晃了晃他的衣袖,見他毫無反應,委屈的蹭得更近了,毫不顧忌自家兄長——當今的聖上向他投來的警告目光,“要不你讓皇上下旨也行,反正兩個法子都可行,只由你才能辦到啦!”
周尋冷著一張臉,心中確實笑得不能自已了,他看著眼前的兄弟倆,一個精靈古怪,一個威嚴卻是個十足的彆扭孩子。
唉,他這是中了洪姓皇室人的劫。
他輕咳一聲,揮開貼在他身上的手:“一個是坐擁天下的君王,一個是威震天下的大將軍,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丞相,哪個都得罪不起。寧王大人你還是自己看著辦吧。”
洪遠眼珠子轉了轉:“怎能這麼說呢,你與大將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上次我還見他特意給你送來了洛陽的牡丹茶呢。至於我皇兄嘛——他從來都聽你的話的呀。”
說到這裡還特地得意的瞅了眼臉已經黑的堪比煤炭的洪弈。
周尋一愣,看向洪弈。
被洪遠一說,他才發現,十年來,每一個計策,每一個諫言,眼前的君王從未忽視過,聽進腦子裡,記進心裡,有時明明與歷代治政以來有極大出入,也只是會喚他東暖閣待他詳細解說一番即可,實行起來,如此的順利。前日還遇上翰林院的小穆,苦著一張臉小聲地說著每次擬寫的詔書之類從來都是改了又改,抱怨上位者怎麼如此的難伺候云云。
現在想來,洪弈確實是對自己太聽從了些。
兩兄弟都見他眼神閃爍,卻不知其在想什麼,當下心中都有點惴惴,還是洪弈發了話。
只見他揮了揮手。
“朕管不了你了,愛去哪去哪,不要讓人抬著回來就行。”
洪遠立馬眉開眼笑,應了一聲便跳上去摟了周尋的脖子:“就知道周大哥最管用了!”然後屁顛屁顛的走了。
周尋回過神來,這就答應了?他用眼神詢問當今的謹昭帝,還有他幫上什麼忙了他怎麼不知道……
洪弈默默地抽了抽嘴角。轉移話題什麼的他是絕對不願意說出來的。
但誰知,就這麼無心的一句話,一語成讖。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章
南謹昭陽十年,大將軍王承離所帶領的遠征軍於懋城遇襲,死傷無數,其中寧王洪遠遭北漠少領主一箭穿心,當場斃命。北漠將其屍首吊於剛佔領的懋城示眾,北漠將士無不歡喜,士氣大振。
周尋聽聞此訊息,第一個反應便是不可置信。他手中還握著新泡的牡丹茶,一時沒拿穩,清脆的聲音落地而起。
促狹的對著自己笑的少年,一心想上陣殺敵的少年,就這麼悄然的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他還能想起那日洪遠纏著他的景象。
少年清朗的聲音:“周丞相,你就讓王將軍這次帶上我吧?”
然後是委屈的聲音:“我絕對不添亂的,我可是個准將軍!”
是啊,他是個將軍,死在了他嚮往的戰場上。
而那人,又會如何的傷心欲絕。
剛踏進養心殿,便看見了睜大了眼睛的帝王,手上青筋暴起,狂躁和仇恨充斥了整個宮殿,戰戰兢兢的宮女顫抖著站在一旁,前來報告的王承離一臉凝固了的鮮血,這個折損了太多兵士的大將軍,臉都來不及洗,眼神平靜卻又帶著深深的絕望。
周尋走上前,對上王承離的眼神,然後偏過頭去,看向坐在高堂上的君王:“皇上讓王將軍歇息去吧,朝中武將已是寥寥,南謹再經不得損失了。”
洪弈垂眸,揮了揮手。
王承離抱拳,轉身走出了養心殿。
待王承離走後,他看著洪弈。
然後他聽到了嘶啞的聲音:“母后走的時候他才六歲,躲在我的身後,還不知她已經不在世上,他問朕,皇兄,母后怎麼還不醒啊?我不知怎麼回答他,只能輕輕摸摸他的頭,後來他知道了,鬧了三天三夜,六歲的孩子,不知道怎麼發洩自己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