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上邽吃過一場敗仗;這麼快又想興風作浪了。話說回來;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兵敗上邽;聲望大跌;若就此沉默下去;不趕緊作出點別的功績來;豈不是讓他韓遂拱手認輸;從此再不能爭奪聯軍盟主之位?
瞬息之間;王國心頭百轉千回;展顏笑道:“文約話中有未盡之意;何不暢言明示?”王國不動聲sè;臉上笑意宛然;一派大度坦誠之風——王國這等做派倒是很合一干首領的胃口;卻反襯出韓遂故弄玄虛;一點小心思上不得檯面。
“從中平元年至今;涼州烽火經年;各部落損耗頗多;想來後繼乏力者不在少數。”韓遂的語氣放的緩慢而沉悶;叫人心頭凝重;“諸位自己算一算;麾下糧草輜重、軍械戰馬還足夠嗎?”
座中諸人面面相覷;從別人臉上看到的都是無奈嘆息之意。小老虎聽到“戰馬”二字;不由自主地轉頭去看北宮伯玉;哪怕以湟中義從的家業都已經捉襟見肘;何況於旁人?韓遂這一番話真是說到眾人心坎裡去了。
王國臉上的笑意不覺收斂了幾分;淡然道:“文約所言確有道理;但不知依文約之見;該當如何是好?”
“就是啊;文約先生;缺軍械錢糧本就是我涼州諸部最大的軟肋;此事人盡皆知;文約先生在此長吁短嘆;於事無補啊。”李相如附和王國道;“難道沒有軍械錢糧;咱們就不打仗了?當初邊帥統兵;不也是缺糧缺餉;可是並未妨礙他打勝仗。”李相如越說心裡越是得意;拿老邊過往的戰績來堵韓遂的嘴;所謂軍械、戰馬、輜重不如人;不過是你韓文約打輸了仗找的藉口;不足為憑。
看著李相如yīn惻惻的笑容;與王國和煦的笑臉對比;竟有相得益彰的感覺。韓遂故作感嘆道:“李郡守所言不無道理;不過還是短了幾分見識。如今各軍最缺的無過於戰馬;涼州以jīng騎稱雄天下;沒有了戰馬就等若斷了一條手臂;在下失利於上邽;其實就是輸給了官軍jīng銳鐵騎。”
韓遂悠然道:“想當初老邊屢破官軍;正是依仗快馬悍卒往來馳騁;讓官軍疲於奔命;破夏育、取冀城、陷皇甫;無不如是;可萬萬沒想到;時至今rì;我們涼州諸部反倒被官軍的騎兵欺負到頭上來了。”
聽著韓遂惺惺作態的言辭;王國心頭暗怒;不過面上神sè如常;而李相如就沒有王國的涵養;乍聞此言;臉sè變得有些難看。韓遂這個時候故意提起老邊是什麼意思;是暗指王國不如老邊麼?王國只是暫代盟主的身份註定了他對自身地位的變化極度敏感;尤其是老邊與他二人;都是因攻取冀城之功才穩固了盟主的地位。可是老邊取冀城是在擊敗官軍重兵宿將之後得手的;王國這一次卻是傅燮主動求死;幾乎就是撞大運一般白撿來的;兩相比較;高下立判。偏偏最先提起老邊的卻是李相如;韓遂不過順著話頭往下說;叫王國、李相如心裡憋了一股子悶氣無處發洩。
“各部缺馬誠然於我大不利;但不知文約可有良策?”
韓遂笑道:“此易事爾;既然缺馬;何不去買?”
買馬?韓遂一言既出;聞者譁然——涼州境內幾乎所有大部落首領都在這裡了;涼州哪裡還有別的地方可以買馬的?
王國心思靈敏;眾人仍自大惑不解時;他卻是眉頭一挑;隱約猜到了韓遂的真意。看著韓遂胸有成竹的神態;王國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立時心念電轉;盤算起得失利弊來。
李相如質問道:“文約先生倒是高見;不過各部人馬合計不下十萬之數;所缺戰馬極多;但不知找誰去買呀?總不能將農人家中耕田的駑馬拉來充數?”
韓遂環顧廳中;大笑道:“諸位是一葉障目了;怎麼忘記了大小榆谷燒當羌?”
韓遂一說出“燒當羌”三個字;在座一些人就有些神sè異樣。王國眉頭一鬆;心中暗道一聲“果然如此”;北宮伯玉卻是眉頭緊皺;盯著韓遂的目光異常冷峻;不知想到了什麼。
“燒當羌”在涼州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字號。從先秦時起;就是西羌諸種最重要的一支部落;漢世以降rì漸繁衍壯大;數百年來子孫支裔遷徙;分佈於涼州各地;至今已是涼州人口最多、分佈最廣的部落。旁的不說;直說如今在座的各部落首領裡邊;至少有一半是出自燒當羌的分支。名義上;如今的燒當老王柯爰知焦是諸多燒當羌分支部落的共主——當然也只是名義上。
韓文約的提議來的太過突然;又涉及廳中許多人的利害;叫人有些措手不及;一時間眾人鉗口沉默;不知該做何言辭。
北宮伯玉第一個忍不住開口道:“文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