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行道不像馮家宅子有燈籠照明,只有明月灑落一點光線,照出盡頭處那一片流動的水波。
河水反射出細微的星月之光,帶著陰寒的氣息,撲面而來。
剎那間,二王爺明白了琉璃的意圖,只是載著兩人的坐騎已逼近又深又急的河流。
“停下──”二王爺扯住韁繩。
來不及了!
馬兒以優美的姿態,張開四腿,飛揚躍起──撲通,重重落河!
琉璃閉上雙眼,感覺身後追逐的人群愈來愈遠。
自由,正回到她手中。
第二章
自黃河之水流入開封,便不斷的給這座地勢偏低的古城帶來危機,頻繁的水患侵蝕著城周圍的建築,住在城內的百姓時常得面對水災造成的危害。
清亮的月色,照映著河面。
趕到河岸旁的人群東張西望,始終看不見落水的馬匹及人,而奔騰湍急的水流兀自順風湧動,任何漂浮在水上的物品,轉眼之間,毫無例外的全被推送得無影無蹤。
“二王爺……到哪去了?”
侍從們在岸上慌張的梭巡,不能相信長年征戰沙場,所向披靡的二王爺,如此輕易的任由一名弱女子挾持,一起掉入河中。
“小姐……”琉璃的奶孃望著急速奔流的河面,後悔不已。
琉璃的爹爹正怏怏不快的咕噥著“女兒親近陌生男子,不成體統”之類的話語,卻在一聽到旁人說起那名男子是威名顯赫的二王爺,立即噤聲無語,偷偷拉著夫人,小聲追究,“看看,叫你回來抓人,你不聽,讓女兒掉進河裡了!”
“怎能怪我?看見常宵帶人出現,我都急死了,哪有工夫再去找你女兒!”
一名器宇軒昂的男子依稀聽到了他們的言談,邊派人搜查河岸兩旁,邊打量著馮氏夫婦。
“馮伯父。”過了片刻,器宇軒昂的男子走向他們,“與二王爺掉入河水的姑娘可是令媛?”
旁邊的馮家僕人滿口“小姐”的到處找人,馮氏夫婦想否認也不行。
“這個……”女兒啊!你這回可是害死爹爹了。
“二王爺?”慘了!怎麼招惹上這號人物?
馮氏夫婦心虛的交換目光,不知如何回答,發問的人正是他們最忌憚的未來女婿,當朝丞相常宵。
他們不僅跑了女兒,還拖累一位番王掉進兇險的黃河,未來女婿又上來問人,馮氏夫婦此時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避難。
這下如何是好?
天剛破曉。
一記記幽幽的呼吸聲近在耳畔,不時騷擾著朱延熙的知覺,他睜開半清醒的雙眼,看向身旁——
一個昏迷的姑娘正躺在他的懷裡。
沉睡的琉璃面色恬靜,濃密的睫毛微顫,紅潤的雙唇好似亟欲綻放的花瓣,柔媚動人;精緻的容顏彷佛是由珍貴的寶石雕刻而出,即使染上泥沙,依然不減她的美麗。
朱延熙輕輕的嘆氣,想不到外表柔美的琉璃手段竟如此猛烈,毫不猶豫的跳下黃河,無畏他的存在。
朱延熙南征北戰多年,未曾一敗,此刻卻是四肢無力的癱在岸上,站也站不起來,生平頭一次遭人弄得這麼狼狽。
而那人,居然是個嬌貴柔弱的姑娘。
他心態失衡,捏了琉璃的臉頰一把,回憶起她落水前那段細膩的“馬內全餐”,登時怨氣又凝聚不起來,只能無奈的搖頭髮笑。
“痛……”臉皮微感疼痛的琉璃緩緩轉醒,張眼便見到二王爺俊朗的容顏近在臉邊,她嚇了一跳,脫口問道:“你怎麼還在?”
那麼想擺脫他?
朱延熙嘴角上揚出詭異的弧度,似怒似笑。“你應當感激我還在,否則,你怕是屍骨無存了。”
水流的激烈沖刷,帶走了他的愛馬,在危機之時,琉璃與馬匹的生命,他選擇先保護這個害他落河的姑娘。
“我又沒央求你搭救……”琉璃直覺的回嘴。
朱延熙冷然不悅的道:“這麼不知死活,那你現在何不當著我的面,滾回河裡去!我是不曉得你在逃避什麼,也不要求你知恩圖報,但對於救你一命的人,最起碼的尊重你應該做到。”
黃河一如傳說中的兇險,朱延熙身上仍殘留著河水衝擊後所造成的痠疼痛楚,像被鞭打過一般。
可他盡力保護的女子,竟敢在事後擺出不情願見到他的臉色,這教他十分不滿。
琉璃被他教訓得一陣啞然,羞愧之色不可抑制的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