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急切的聲音,先生回過神來,忽然輕輕笑出聲:“我在這裡。”他伸手,倒了杯熱水,放在床旁的矮桌上,語聲輕柔,“他是個好孩子,待你又好,既然如此,便別輕信旁人的那些話。信自己看見的,總是比聽說的要來的真實。”
梅娘呆呆的,面朝著他的方向,聽著這熟悉的溫柔語氣,眼底微熱。
如果,沒有這千年的分離。如果,不曾經歷過七世輪迴,不曾忘記過那最溫情的幾十年,或許直到現在心裡頭喜歡的,愛慕的人都還會是先生。
只可惜,終究都成了過去。
若非發生了這回的事,若非聽說青羽生死未卜,自己又如何知道。原來,不知不覺中,早已深陷他的溫柔,早已在伸手之間遇上了另一個真心。
☆、057。兜兜轉轉
梅娘在床上躺了好些功夫,終於能動下身子在先生的幫助下坐起來時,青羽換好藥回來了。
須知青羽先前受的那些傷並非只是簡單的皮肉之傷,他雖是神仙,卻到底不過是比那些凡人多了些本事,在鳩摩山上遇到的那些俱是魔物,手段更是陰狠毒辣,他雖活著被困入無色境,但多少還是有些疲累,加之後來又與無色境內那些行屍走肉鏖戰了好些時候,身上的傷別說癒合了,能不加重已是難得的事。
好在到了梅山後,總算有了養傷的地方。
青羽推*門往裡走時,先生正同梅娘說著什麼,臉上還掛著笑,見他進屋,點了點頭,對著他道:“女蘿不在了,家裡的事須得由我親自動手,你好好看著她,可別太依著她性子胡來。”
梅娘在床上躺了這許久的功夫,青羽除了給自己換了藥,也從廚房裡端來了熬好的湯藥。她眼睛看不見,手腳也還不是很利索,可這鼻子卻靈得很,青羽一進門就聞著了藥味,先生前腳剛走,後腳她便在那皺了皺鼻子,輕輕喚道:“這藥好像挺苦的。”
“嗯,是挺苦的。”一聽她說話時小心翼翼的語調便知,她這是不大願意喝藥的。青羽笑了笑,端著藥又往床邊走了幾步。
梅娘一聲咳嗽,啞著嗓子大聲說:“你看我現在,除了眼睛還看不見外,都挺好的,這藥咱們就不喝了吧?”
“如果你不怕這雙眼睛再看不見東西,可以不喝。”青羽很直白地說。
“那少喝點?”
他不答反問,語帶笑意:“你覺得呢?”
梅娘無奈地動了動仍有些痠疼的身子,內心作了好一番掙扎,這才深吸一口氣,悲壯地道:“好吧,我喝。”
青羽並未馬上將湯藥湊到她嘴邊,只是站在床邊,望著她滿臉悲壯,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
“我我都說喝了,你還笑什麼?”
因為是神仙,自然就不必去喝這些苦到牙根疼的湯湯水水,即便是受了重傷,也只需找幾顆藥丸子來吞下便是。加之在凡界的那一世死得冤枉,她對湯藥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當初裴季給的那一碗毒藥上。
是以,梅娘尤其不喜喝藥。
青羽輕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的可不就是你。”
“倘若換做是你,被自己嫡親的妹妹用一碗藥換去了性命,只怕你也會永生永世對那些湯湯水水生了忌憚。”
“這四海八荒如此之大,若說人人都懷揣著一顆善心,委實是個笑話。可你只需明白,師父與我,是永生永世不會害你的。”
梅娘點了點頭。
湯藥入口,意外地沒有記憶中的酸苦,反倒帶了一絲甘甜,又隱隱有那清香從鼻尖劃過。她覺得驚奇,不由問道:“這藥加了糖?”
“怕你覺得苦了,就尋了些冰糖。”
雖說這梅山是在無色境內,可山上院子裡的東西卻是應有盡有,怕是真的將當年的梅山小院照搬了過來。
“好吧”梅娘嚥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將那碗裡還剩的大半湯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梅娘眼睛看不見,可身旁的青羽是有多小心翼翼地照顧著自己,卻還是感覺得到的。當初在凡界與少司命俯身的公主初遇時不小心受了傷,那些日子裡,除了留白,便只有青羽在旁仔細照顧著自己,每日如此,小心謹慎,生怕讓傷好得慢了。
那時的梅娘尚不知青羽一直找的人便是自己,而如今心中已然多了一絲奇異的感覺。想起方才先生說的那些話,再想著玉簪的事,她不由深深嘆了口氣。
“梅娘。”青羽忽然開口。
梅娘應聲。他轉頭看了看半開的軒窗,續道:“我尋你,並非是為了報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