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著作的無理要求。我告訴你,在今天的法國,道德只侷限在性感的範圍內。讓人們喜歡跟誰睡就跟誰睡吧,我知道有比那更高尚的道德。”
“這使我想起了幾年前我的一次請客,”高更說,“有一位客人說:‘你知道,我的朋友,你的情人要是出席的話,我就不能帶妻子來赴宴。’‘很好,’我回答,‘那我就叫她晚上出去。’飯吃完了,他們都回家了,我們的那位誠實的夫人——整個晚上一直在打哈欠,現在不打了,對她的丈夫說:‘我們先談談心再幹吧。’她的丈夫說:‘我們什麼也別幹,光談心。今晚我吃得太多了。’”
“那全說穿啦!”左拉喊道,聲音超過了笑聲。
“我們暫且不講倫理學,把話題回到藝術中的不道德上來吧,”文森特說,“沒有人說過我的畫建猴,但是受到非難,說是更大地不道德,醜惡。”
“你擊中了要害,文森特。”圖盧茲一洛特雷克說。
“對,那是公眾的新的不道德之本質,”高更附和道,“你們看到本月份的絨蘭西水星渺把我們叫作什麼嗎?醜惡崇拜。”
“這個批評也同樣地用來對付我,”左拉說,“前天,一位伯爵夫人對我說:‘我親愛的左拉先生,象你這樣具有非凡才能的人,為什麼到處去把石頭翻過來,僅僅為了要看看是什麼樣的骯髒的小蟲在底下爬來爬去嗎?’”
洛特雷克從口袋裡掏出一份舊的剪報。
“聽聽批評家對我在上屆‘獨立沙龍’裡的油畫,是怎麼說的。‘圖盧茲一格特雷克也許因為好表現不足道的快活、粗陋的娛樂和低下的題材而受到責備。他顯然對容貌的美麗、形式的優雅和舉動的莊重麻木不仁。固然,他以生動的畫筆描繪了形狀醜陋、樹樁般的和討人厭的人們之醜惡,然而,這樣的墮落有什麼好呢?’”
“弗朗茨·哈爾斯的陰影,”文森特喃喃道。
。“嗯,他是對的,”修拉說,“如果你的人物不是邪惡的,那你也至少是走入了歧路。藝術與抽象的東西打交道,如色彩、構圖和調子。它不應當被用來改善社會狀況或用來蒐羅醜惡。繪畫應該與音樂一樣,從塵世中解脫出來。”
“維克多·雨果去年死的,”左拉說,“全部文明也隨著他死去了。可愛的舉止、浪漫史、巧妙的謊話和精細的手腕之文明。我的書為新文明而奮鬥,二十世紀的非道德的文明。你們的繪畫也是如此。布格羅在巴黎陰魂不散,但在愛德華·馬來展出《草地上的野餐》那天,他得病了,馬奈完成《奧林比亞》那天,他去世了。好啦,現在馬親也過去了,杜米埃亦過去了,但我們還有德加、洛特雷克和高更,來繼續他們的事業。”
“把文森特·梵·高的名字放進那張名單。”圖盧茲一洛特雷克說。
“把它放在首位。”盧梭說。
“很好,文森特,”左拉微笑道,“作被提名為醜惡崇拜了。接受這個提名嗎?”
“天哪,”文森特說,“我怕我就是生在裡面的。”
“讓我們寫下我們的宣言吧,先生們,”左拉說,“首先,我們認為一切的真實都是美好的,不論它的面貌會顯得多麼可怕。大自然的一切,我們全盤接受,一點不漏。我們相信,在粗糙的真實中,比在巧妙的謊話中,有更多的美;在下層社會中,比在全巴黎的沙龍中,有更多的詩意。我們認為痛苦是好的,因為它在人的全部感情中,是最深刻的。我們認為性是美的,甚至即使是由妓女和龜鴇所表演的。我們把個性放在醜惡之上,把痛苦放在可愛之上,把窮困的現實放在法蘭西的全部財富之上。我們全盤接受生活,不作道德上的裁判。我們認為娼妓和伯爵夫人同樣地好、門房和將軍同樣地好、農民和閣員同樣地好,因為他們都順應自然的款式,編織成生活的圖案!”
“乾杯,先生們,”圖盧茲一洛特雷克叫道,“為超道德和醜惡崇拜乾杯。願以此美化和改造世界。”
“胡說八道!”塞尚說。
“又一個‘胡說八道’!”喬治·修拉說。
六月初,泰奧和文森特搬到蒙馬特爾勒皮克路五十四號新居。這幢房子靠近賴伐爾路,他們只要朝東穿過蒙馬特爾路的幾個街區,就到克利希林蔭道,然後順彎彎曲曲的勒皮克路向東經過嘉樂特磨坊遊樂場,就差不多進入了蒙馬特爾丘的鄉野區域。
他們的套房在三樓。有三個房間,一個小間和一個廚房。起居室裡很舒適,放著泰奧的美麗的、古老的古玩櫥,路易·菲力普式傢俱和一隻足以抵禦巴黎嚴寒的大火爐。泰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