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
弱水下意識的低看過去頭,眼睛忽然因為驚訝而睜大——
那裡,她的心口上,居然奇蹟般的開出了一朵純白色的奇葩來!
然後,她來不及驚呼,記憶忽然間彷彿被抽去一樣,頓時一片模糊混亂。
“這是夢曇花……”花兒被孤光從心口摘下的剎那,弱水立刻昏迷倒地。孤光看著那朵花兒,對蕭憶情淡淡道,“那花是用幻力在心中種下、汲取了記憶而開出的。一朵花,便需要消耗一日的記憶。”
青衣術士轉過頭,拈花而笑:“現在她醒了後,就不會記得看見過什麼了。”
“很神的術法。”看著那朵花,聽雪樓主不由微微點頭。
孤光看著那朵花,又看看昏睡的藍衣少女,忽然間嘆了口氣,臉色就有些複雜:“真是的……好久沒看到人心裡開出純白色的夢曇花了——要知道,人的心地越無暇,開出的花就越潔白。這個丫頭,唉——這個丫頭,忽然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壞人啊。”
他頓了頓,看看聽雪樓主,眼裡有苦笑和自謔的意味:“換了你我,種下去開出來的、是不是灰色的花?”
“冥兒,你要吃東西。”已經是第幾十次了,內室憧憧的燈火中,白衣祭司低下頭,平靜地勸說著面前坐著的女子,然而口氣卻是毫無火氣的,“你就是絕食也死不了。我用凝神歸元法護住了你的元神——你這樣折騰自己的身子,那不是意氣用事麼?”
緋衣女子不看他,自顧自的垂目靜坐,毫無反應。剛剛大病一場的人臉色是蒼白的,清秀的眉目間掩不住的疲憊,然而嘴角卻噙著淡淡一絲冷笑。
迦若在她面前俯下身,看著她的眼睛,靜靜道:“我知道你現在是恨我的——你睜開眼睛知道自己被帶到了這裡、就是成了我的人質,是不是?”微微嘆息一聲,大祭司喃喃道:“冥兒,以你的脾氣,如果成為別人的累贅,更寧可自己去死吧?”
緋衣女子眉梢的輕輕一動,依舊沒有抬眼看他,然而唇邊的冷笑卻消失了。
“所以,你一醒來、我就封了你的任督二脈,免得你輕舉妄動。”白衣祭司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眼裡不知是什麼樣的表情,忽然抬手,替她將垂落額頭的髮絲拂開,“但是你要折磨自己,我卻是沒有辦法——只能看著你這樣了。”
雖然是垂目靜坐,然而阿靖的臉色卻是再也忍不住的起了變化——不是為了這個人依然如此瞭解自己、而是因為她眼角的餘光裡,看到了他修長手指上的那個玉石指環。
多少年的回憶按捺不住的翻湧而起,緋衣女子忽然用力咬住了唇角,驀然抬起頭,第一次直視迦若的眼睛,冷然:“放了我!要麼,就讓我死。”
阿靖眼裡的光芒,陡然間讓拜月教的大祭司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睛。
還是這樣……還是這樣。這樣的眼神,和十年前的靈溪畔、第一次看見這個小女孩時一摸一樣——一樣的戒備、冷漠和殺氣。
彷彿中間的歲月都忽然被抽空了……他們不曾遇見過,中間的那一切過往,都是虛幻。
她便是該這樣仇視自己的吧?這樣,才符合她的性格。
迦若忽然嘆了口氣,轉開頭去,不看她:“我們自然會放了你——等蕭憶情如約撤出南疆以後,你不會死。”
“如約撤出?”不自禁的,阿靖脫口重複了這四個字,眼神裡漸漸泛起了不敢相信的目光,“——你是說,樓主他答應……怎麼可能!”
“就是這樣。我想這還是他第一次接受脅迫吧。”有些感慨的,拜月教的大祭司微微苦笑起來,抬手撫摩著額環上的寶石,搖頭,“你是對的,冥兒——你和他在一起,那的確算的上是人中龍鳳……”
緋衣女子不再說話,忽然間再度看了迦若一眼,然而那樣冷厲桀驁的眼神裡,帶著深切的恨意,難以掩飾:“呵……現在你佔盡上風啊,青嵐師兄!我本來還對他說:如果他殺了你,我非要為你報仇不可——”
頓了頓,看著白衣祭司眉間陡然凝聚起來的複雜神色,阿靖低下頭,微微冷笑:“現在,是不是反而該我對你說:如果你殺了他,我非殺了你為他報仇不可?”
再度沉默,片刻間,白石砌成的房子裡,靜謐的聽得見風拂動的聲音。
“你說……這世上你死我活的恩怨,怎麼就沒個清?”忽然間,緋衣女子低笑,定定看著白衣祭司放在衣襟上的手——那修長蒼白的手指上,玉石指環泛出柔光,似乎有些緊了,壓著肌膚。阿靖的臉色,陡然有些空洞惘然。
“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