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拉孩子的手,希望和他最後做一次交流,卻發現孩子手中有東西,被孩子攥的緊緊的,怎樣都不鬆開。
他大概知道是什麼,細妹也不知道哪裡弄來的紅果子,他也吃過,總是給他咬開一個小口子,放在孩子的手裡,讓孩子自己吸食汁液。
包好小被子,拉開門就想走,摸摸孩子身上的衣服,只覺單薄,又把自己厚實的軍大衣給孩子包在外面,這下總放心些了。
“你要去哪裡?”聽見些微的動靜,老滕提著煤油燈出來檢視,發現是彭石穿,懷裡正抱著一團東西,也不知是什麼。
“去去就來,總不會通敵出賣組織。”彭石穿內心煎熬著,口氣難免就衝,把個好心一問的老滕氣個夠嗆。
“你這人”老滕也知道夜深人靜的,屋裡還有睡著的人,說話聲音一直壓低著。
“我馬上就回來,你別管。”彭石穿說完就走了。
路上遇到哨兵,打個招呼就透過,還以為司令有什麼機密事情要辦,這麼晚了還出去。
他的馬就被他早早的摔在村口歪脖子上上,這會兒,他一手護住孩子,一手打馬奔走,幾里地,彭石穿突然就覺得路程的短暫,怎麼這麼快就到了,當他看到城口小路上停留的馬車。
“來了!”袁老闆藉著月光看到打馬而來的人影,放下心中大石。
“久等了。”彭石穿說。
“怎麼耽擱如此久,快把孩子給我吧。”袁老闆還要追上慢行先走的家人,心中不可謂不急。
“好。”將懷裡的一團遞出去。
“給我吧。”袁老闆接過,卻不見這人撒手,又道。
“好。”他答應著,卻還是不撒手。
“彭司令,你這是?”袁老闆意識到了這人的反常。
“帶走吧。”狠狠心,他終究還是把孩子送了出去。
“知道你不忍心。我只能承諾,會好好待他,不讓他吃苦。我就一個大兒子,下面的妾室,這麼多年了,生下的都是閨女,這個孩子,我會當成親生兒子待的。”袁老闆道。
“謝謝。”
大睜著眼睛的某四緩緩的閉上了眼。眼中有溫熱液體滴落。
想不到,這一輩子,竟然還是被送養的命運。已然融化的心,再次漸漸結冰。手中沒吸食完的果子被他小心的藏了起來。
噠噠的馬蹄遠離。
彭石穿並沒有立時走了,而是又抽起煙來,菸頭的火星,一閃一滅,映著他沉鬱的目光,如一頭孤狼。
這煙是戒不掉了,細妹該不會再管他了,他這樣想著。
待一根菸抽完,那噠噠的馬蹄聲也訊息無蹤,他還是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怎麼會不哭呢,那麼小的孩子,離了母親的氣息,怎麼能不哭呢,這個孩子聽話的讓人心疼。
他永遠不忘孩子最後看他的眼神,看他像看一個陌生人。
可不是就是一個陌生人。
生恩從來就沒有養恩大,幾年、十幾年或者幾十年之後,這個孩子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細妹會傷心成什麼樣子呢,可是,只要不危急她的生命,他就不後悔。
他牽著馬,緩緩的往回走。終於承認,他戀著一個女人,離不開了。
當他回到駐地村莊的時候,天已破曉,他是迎著黎明的曙光回來的。
一身的晨霜,滿面的風露,眼神越發深邃起來。
他已經準備好了迎接細妹的哭鬧。
院子裡,圍了一圈的人,衣衫不整,看來是夜間就被什麼吵起來了。
“都去收拾乾淨了,馬上打仗了,像什麼樣子。”
“司令回來了。”
“司令終於回來了。”
“”這些人趕緊散開,讓彭石穿看到中間的場景。
細妹披頭散髮,身上只穿著單衣,靜靜坐在地上。左邊是站著的孫翰林和陪著細妹蹲在地上的惠娘,同樣的都是衣衫不整,老滕站在右邊,手中還胡亂拿著厚實的一團棉大衣,卻不見細妹穿或者披著,他大概猜到什麼。
“司令,你把小寶弄哪裡去了,快還給細妹。”孫翰林一見彭石穿出現,就先發難。
而老滕,大概昨夜就知道了,他心中比誰都清楚。只是讓開位置,到了一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孫惠娘冷眼旁觀,同樣的也讓開位置。
細妹緩緩抬起頭來,彭石穿便見她一夜之間憔悴的容顏,手握成拳,忍心中大痛。
緩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