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有了要求丁容城督師廣西的密旨了:平定侯逆仍然是丁一的事,誰也不打算去接手,但當丁一離開廣西以後,大家就覺得,丁一能保持對軍隊的控制就已經很強大了,對於廣西的官場,他們不認為丁一還能再施加什麼壓力。論道堂這樣的東西,是必定要停掉的;民兵組織就沒人會去動它,畢竟還指望丁一平逆……
于謙之所以說這個決定行險,是因為按著線報,桂林府的民兵組織、論道堂,也已在不到一旬的時間裡,就建立起來並開始運作。這就說明了一點,丁一這套東西,有著足夠的群眾基礎,才能在剛剛收復的桂林府,如此快地推行,或者用符合這個時代的話語來說:民心所歸。百姓是認同丁一推行的這套東西的。
那麼這個時候,強行去令丁一上京述職,很有可能,丁一就會以戰事緊要為由,拖延不願北上,這種事也不是沒人幹過,王驥就這麼幹過,朝廷一樣拿他無可奈何。若是丁一不得民心,那麼差個欽差,一紙公文,就足以拿下了,可是一旬之內,就能把桂林府弄得條條有理按丁某人的體系運作,一紙公文?扯吧。
“讓如晉上京之際,帶二千親衛護衛左右。”景帝不知道發什麼瘋,突然對興安這麼吩咐道,“親衛一律隨侍入京,不留駐於城外大營。此乃為國保重之策,韃虜與如晉有深仇,侯逆也然,千萬不得疏懶,帶著數十護衛就上京師來。”興安一時沒想透,不過仍老實應下來。
但當吏部尚書王直看著這份旨意,卻在背地裡感嘆:“當今聰慧。”
倒是被稱為于謙妾的項文曜顯得不太開心,他私下跟于謙抱怨道:“如晉有萬夫不當之勇,十萬鐵騎之中猶能自如來去,讓他帶二千親衛,若是在朝堂之上,被訓斥得狠了,先生,如晉這人,是委屈不得的性子……到時他要做出什麼不忍言之事,我等如何自處?”
他這考慮要說很猥瑣倒也不見得,丁一如果真的憑著二千親衛殺出京師,那于謙是丁一的先生,到時有沒牽連真的就不好說,而他都被叫做于謙妾了,他有這擔心,倒也還真是情理之中。
只不過,這就顯出了高低,便是被于謙很看不起的,認為戀貪權位不肯求去的王直,也能看得清楚的事,偏偏項文曜就搞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節。于謙看著他半晌,嘆了口氣對他道:“杞人憂天。”這還是看在他平時真的就是門下一條狗的份上,要不然連這四個字,也懶得去提。這真的是一個不同層次的政治智慧,能看破的一眼就看破了,看不破的,跟項文曜一樣,還能擔心得不行了。
當丁一在梧州府接到這份以“家書”名義送來的旨意的時候,他看著就笑了起來,扔給了杜子騰和劉鐵他們,邊上的廣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也就是廣西的封疆大吏徐珵也湊過去看,劉鐵看著就要去點選精銳,卻被杜子騰和徐珵齊齊喝住:“萬萬不可!”
第五章忠義無雙(二)
這時節梧州仍是極冷,若要說春來,至少須得等到二月才有那麼幾分氣息,屋裡鋪著地火龍,劉鐵匆匆出門去,又被杜子騰和徐珵喝了回來,不覺竟被那熱氣燻出一頸的白毛汗,立時有些不爽利地說道:“又怎麼了?明明皇帝就讓先生帶上二千親衛的,當今也怕先生路上出了事,到時不知道怎麼跟天下人交代不是?依鐵看,龍騎兵三個營是肯定要帶上的,第一旅的騎兵營、文叔手上的特種大隊湊在一起,差不多就是這個數了……”
徐珵聽著,“撲哧”失聲笑了起來,笑聲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舉手作揖賠著不是:“孟浪了、孟浪了!恕罪!”倒不是他怕得罪劉鐵和杜子騰,除了丁一之外,徐某人又服氣過誰?只是身為布政使,這些的舉止,很有點說不過去。
劉鐵倒也沒去跟他計較,只是不耐煩地開口說道:“二千精銳出發,也當調備好糧草輜重等等,你等為何又將鐵喚了回來?”他只是不擅長軍略而已,跟了丁一這麼久,劉鐵也是聰明人,很多事該怎麼辦,例如行軍紮營,按著流程走他還是清楚。
在邊上的杜子騰望向丁一,見得後者衝他點了點頭,方才開口對劉鐵說道:“子堅師兄,你若要去點兵,就應連民兵一起召集,然後擇其精銳編成第二師,以清君側為名,追隨先生,一路向京師殺將過去才是了。”
劉鐵聽著嚇了一跳,定下心神仔細去想。方才明白杜子騰說的是正理:浩浩蕩蕩二千精銳發往京師,還要不駐京師之外直接入城,自古以來。有這樣的臣子?有!明初藩王不就是這樣麼?三衛傍身啊,寧王甚至帶甲十萬,所以無論建文帝還是靖難得位的成祖,才都一樣要削藩。現時就是藩王府裡,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