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再商議罷。”
“等等”孫二夫人將杯子放下,叫住他,聲音略有些不悅,隨即又笑起來,“先坐下,娘還要問你出海的事兒如何安排。……這次所需的十五萬兩銀子,自各分號調運來八萬兩,自你外祖家拆借了七萬兩,現都存放在杭州分號的銀庫裡。置買些什麼貨物出海,你心裡可有數?”
聽到“外祖家”三個字,孫毓培的眉頭又擰起來。突地想起孫二夫人初次到歸寧府,在丁氏那裡,兩次三番提到在蔣家拆借銀子的事兒,那時是暗示,此時未必不是。雖然拆借銀子是事實,可仍然讓他心頭煩悶不已。
立著的身子並未坐下,思量片刻道,“……此事兒子尚無決斷,也待大伯醒了,一道商議罷……”
孫二夫人嘆了口氣。擺擺手,“也罷,你且先去歇著罷。”
孫毓培行了禮,出了正房。
望著打晃的門簾兒,孫二夫人臉上的笑意斂去,片刻深深一嘆,將身子靠在椅背上,雙目微微閉上。
“夫人……”宋五家的轉到她身後,替她輕柔肩頭,一邊低聲勸道,“大少爺必是不想叫夫人太過憂心,再者他這一路急船,必定也累了……”
孫二夫人擺手,打斷她的話頭,“歸寧府來信兒沒有?”
“這次的信還未到,我這再去瞧瞧”宋五家的忙自孫二夫人身後走出來,輕聲回道。
“算了,必定是沒到。”孫二夫人微微搖頭,嘆了一聲,“他打量他在歸寧府做地事兒,我全然不知呢。這孩子……若說那蘇家的丫頭會生意,氣度大方沉穩,倒也合我的心意。只是,培兒終是太年輕。生意做到我們孫家這份兒上,最怕的是什麼?最怕的是銀錢週轉不濟,最怕的是官府刻意針對……孫記若有真有滅頂的禍事,平時再交好的商號也不會借我們半分的銀子,他們吶,巴不得我孫家倒了。這時候唯有姻親,唯有姻親肯出手助了一助……”
“是……”宋五家的輕輕應了聲,又移到孫二夫人身後,繼續輕揉著,“當年孫家老太爺做家主時,和人做生意頂了頭,若非自咱們蔣家拆借了三十萬兩銀子救急……”
“若沒那三十萬兩銀子,孫記至今也不知是個什麼模樣了。”孫二夫人閉著眼睛接過話頭,“……我這是給他鋪路……”話未完便是一嘆。
宋五家的不敢再接話,輕輕揉著。半響孫二夫人又道,“給少爺尋親的事,莫走露了風聲。且等孫記這一關過了再說。”
宋五家的點頭應聲。孫二夫人自回到杭州,已將江南等地大商號的適齡女子都打聽了個遍兒,除了濟南李家之外,尚還有兩家與孫家門戶相當,家中亦有未出閣的小姐,年齡也相配……
孫二夫人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突然睜開眼睛,“我記得丁氏說過,遼東祁家也有一個適齡的小姐?”
宋五家的偏頭想了想,點頭,“是,盛夫人是提過一句。只是遼東……”
孫二夫人知道她想說什麼,笑了下襬手,復又將身子靠在椅背上,“你莫小看那些荒蠻之地。如今江南的商人反倒不如他們的生意好做。只拿這稅監之事來說,單江南便派了七府,北方只派個了山東的歸寧府……晉商中如今也有幾個大商號,但此次山西卻一府未派,皆是因他們當地百姓不富,頂了個窮名……”
“拿遼東來說。遼東的參藥,皮毛等物全國有幾個有錢人家是用不上地?”
宋五家的點頭笑道,“是,還是夫人思量的周全。夫人莫非有意?”
孫二夫人長嘆一聲,“說到底這都是為了培兒,為了孫記。若那蘇家有些家底,我也自不會阻攔……多與他挑幾門,叫他也好有個挑選的餘地。我只這麼一個兒子,也不想過份委屈了他。”
正這時,外面響起小丫頭的聲音,“夫人,二老爺叫人傳話兒來,今兒在別莊歇下了……”
“嗯。我知道了。”孫二夫人眼皮微抬,輕輕擺手,聲音不喜不怒,平淡無波。
待小丫頭退下後,孫二夫人才自嘲地笑了笑,“……瞧瞧,總不能叫培兒也過我這樣的日子。”
宋五家的暗歎口氣,整個孫家,只有這二老爺對生意是真正的半點興致也無,每日只愛泡在他的別莊之中,種種花兒,養些雞鴨,看半日的書,品半日的茶,結交些窮酸計程車大夫……偏夫人是個好強的性子……
忙接話道,“夫人思慮得是。不若明兒再去看望盛夫人,順道問問這位祁家小姐的情況?”
孫二夫人正要說話。張保家的在外面輕輕回話,“夫人信到了。”
孫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