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的一聲,周道虔將電話機砸在地上,奈何地上鋪了厚重的地毯,電話機落在上面,完好無缺,並未精準地表達他周書記的憤怒。
如此,周書記恨意怎消?重重一腳踢將上去,將大紅的電話機踢得撞到乳白的牆壁上,發出一聲脆響,繼而四分五裂。
古錫銘隱在角落裡,儘量收斂著呼吸,似乎生怕因為一個呼吸急促,引來周道虔的注意力,遭受滅頂之災。
旁觀著這一切,親眼見到平素精明睿智的周書記,捉魚自己陷進網裡,古錫銘真是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踢飛了電話機,周道虔在窗前站了許久,一時間,無數念頭匯聚雲煙,在心間此起彼伏,咆哮奔騰。
蓬的一聲,周道虔重重一拳擊在牆上,乳白的牆壁瞬時染就五朵梅花,“錫銘,通知李無極吧!”
“書記,不可啊,無極同志前程似錦啊!”
古錫銘驚聲叫出。
他實在沒想到,周道虔最後竟會走這一步,這可是下了血本,且是註定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李無極是誰,此人年不過二十八,明面上的身份是巴縣縣政府排名靠後的副縣長,暗裡的身份,整個德江,也不過一個巴掌的人知道。
此人正是周道虔的親侄,李無極之所以姓李,不過是其父周道誠,也就是周道虔的兄長,入贅了其母李氏家門,因此,李無極隨母姓。
而李無極入仕後,為周道謙避嫌,周道誠也早早改了名姓。
若非每年都要隨周道虔去李無極那個遠在小山村的老家,便是古錫銘也不知道周道虔和巴縣最被看好的政治新星,還有這樣一層隱蔽關係。
要說,二十八歲的副縣長,放到哪裡。都當的上前途無量四字,可如今,周道虔卻要捨出李無極,做那引火之人,這本錢實在是下得太大了。
李無極此次一出,必定有去無回,大好前程。流金歲月,盡付東流。
說是人間慘劇也絕不為過!
是以,古錫銘忍不住便喝出聲來。
可話音方落,古錫銘便也明悟了,明悟了周道虔,為什麼要下如此血本。
細細想來。捨棄愛侄前程,周道虔就不心痛麼,可是沒有辦法啊!
因為周道虔要行之策,險惡無比,這就要求行事之人絕對可靠,哪怕露出一點破綻,對周道虔而言。也許就是滅頂之災。
此外,行此事,可謂必死之局,非得行事之人心甘情願,除了李無極這周道虔的至親之人,還有誰會明知是死,還甘願赴之。
最後,要行此策。少不得的就是人大代表的身份,而李無極恰好是市人大代表。
三項艱難條件,皆要符合,除了李無極,還真就無有他人。
周書記是不得不為啊!
想透此點,不待周道虔發話,古錫銘便辭出門去。
………………
晚上八點。孔家古宅,還是那株雙人合抱粗細的法國梧桐下,宴開雙席,繁燈高張。十六人分作兩席,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紅光滿面的孔凡高,端坐上席主座,頻頻舉杯,暢飲得好不歡快。
入仕這些年,孔某人今日的感覺,和當年第一次被提幹的感覺一般無二,都是那般興奮難言,狂熱無比。
是的,孔凡高沒理由不高興。
最討厭的傢伙活土匪,最終還是喪在了他的手裡。
最難纏的對手周陰人,徹底被自己壓在了身下,別想再翻過身來。
成功獲得了那位的青眼,仕途的上升空間業已開啟。
人身至此,夫復何求!
“來,幹了,今天難得和大傢伙聚齊,大家盡情喝,今天咱們場中沒有長輩晚輩,也沒有上級下級,只有情投意合的好朋友,好兄弟!”
說罷,孔凡高站起身來,將一杯二兩裝的白酒,一飲而盡。
他身量長大,酒量自然極大,一杯下去,面色不改,放聲大笑,極是豪邁。
“好!孔市長好酒量!好豪氣!有道是,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咱們共敬孔市長一杯,祝他前途無量,鵬程萬里!”
左椒站起身來,端著酒杯,朗聲道。
他話音方落,立時響起一片應合聲。
“前途無量,鵬程萬里!”
璀璨燈火下,手臂如林,酒杯似海,看著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孔凡高志得意滿到了極點。
的確,孔市長有得意的資本,因為此刻場中有分管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