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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還沒個消遣?他皺了眉倒惹得一屋人來哄他; 阿爹更是溺愛非常; 恨不得學了阿翎帶他翻牆上屋……”她話出頓止,收了笑顏,憂心道; “我算了腳程; 阿翎去了這些時日; 也該歸轉了。”

沈拓道:“阿翎的心性;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何況活命之恩,或是芨州州府要他腦袋; 他也是二話不說動手獻顱。”

何棲苦笑:“他全了道義,只當家中之人當作什麼?阿爹午間還唸叨阿翎,問我落雨轉涼,可為阿翎備了厚衣。”她低喃道,“我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何秀才待施翎有如親子,前幾日還與盧繼下棋時笑道:我此生之運,消也不消,無親子傍身,卻又算得兒女雙全,如今又有外孫子,兒女繞膝,豈敢再苛求一二。

沈拓心痛如割,施翎一去,他便料定此事難了,強自笑道:“阿翎守信,也學得分寸,我們只等他歸轉。”柔聲安撫道,“阿息纏人,阿圓早些歇下。再等得幾日還沒訊息,我隨船去一趟禹京。”

何棲起身拍案道:“也好,這般沒了蹤跡,我是不依。”又咬牙道,“阿翎回來,我只讓阿爹罵他,累我們揪心。”

等得何棲睡去,沈拓卻是無眠,生怕自己擾了愛妻幼子,乾脆披衣去偏廳吃酒,冷酒入口,冰唇凍齒,越吃越添煩愁,一壺酒將盡,入喉又成酸苦。他有心求醉,卻是越吃越清醒,更深夜長,獨飲苦酒更嫌難捱。拿筷子數了數碟中香豆,聽雨聲夾著幾聲犬吠,盧大送來幾隻細犬,不過幾月大,聞得一點響動便要嗷嗷狂吠,只是聲嫩沒什麼威懾。

沈拓被它叫得心煩,起身去廚房喝止,剛出門檻腳步一頓,冷雨寒夜敲門聲聲。沈拓心有所感,連忙冒雨應門,院外果然是施翎,披了毛刺刺的寬大蓑衣,懷裡似兜了什麼,黑馬見了舊主,打幾聲響鼻,上前幾步低下溼溚溚的馬頭與沈拓親暱,沈拓這才見著馬背還馱了一人,同樣兜頭兜臉裹在一件蓑衣裡,雖不分明,仍可見此人身形未長,想是年小。

沈拓沉聲:“快先進院。”

施翎點頭,拉馬進門,沈拓忙掩門上閂,幼犬嗅得生人氣味,喉中打呼,在那焦躁撓門,犬吠四起,僕婦聞得聲動以為有賊,連忙點燈起身。

沈拓一把抱下馬背上的人塞進馬廄中,在廊下與出門檢視的僕婦道:“大娘莫慌,是阿翎雨夜歸家。”

僕婦執燈笑道:“可是該死,雨夜好睡,我們睡得死沉,竟是不曾聽得施都頭敲門,倒累郎主親來應聲。”

沈拓道:“這倒怪不得你們,雨聲雜亂,哪裡聽得敲門聲。”

僕婦又道:“都頭夜間歸轉,腹中定是飢餓,灶中還埋了火,廚下還有青菘,不如我去煮碗湯餅與都頭吃?”

施翎笑道:“誤了大娘安睡是我的不是,哪裡還再累大娘煮湯餅,我自來便是。”

僕婦忙道:“這如何使得?”

何棲在屋間聽了響動,她極機敏,立知有事,披衣拿一盞燈籠出來道:“大娘去睡罷,家裡叔叔遠歸,我做嫂嫂的親與他做碗羹湯。”

僕婦這才作罷,堆笑回屋,自去睡下。

沈拓示意施翎進屋,自己去馬廄將人領去偏廳,自己抱胸守了門側傾聽動靜。施翎解了蓑衣露出縛在懷中熟睡的稚童來,許是途中勞累,力小不支;許是有人以身作蔭遮蔽風雨,那稚童睡得面頰緋紅,顛簸輾轉竟是不醒。一旁少年也除了雨具,家逢變故消得身瘦,生離死別損得容殘,他雖狼狽憔悴見著沈拓與何棲二人,仍舊理了理儀容斂身一拜:“趙宜拜見沈家伯父伯母。”

何棲眼前微黑,拿左手握住發抖的右手,穩住身形,問道:“芨州州府與你……”

“正是家父。”

施翎在旁噗通跪倒在地,納頭三拜,何棲鼻中一酸淚如雨下,趙宜隨之撩衣跪倒。

施翎道:“哥哥嫂嫂,施翎是來拜別的,原本不該累哥哥嫂嫂涉險,只我心中不甘,今此一別,此生難見,不見得一面縱死也難瞑目,定是畢生所憾。因此施翎任性妄為返家作別。”

何棲怒道:“好個返家,此處既是家,你又要去到何處?”

施翎泣道:“哥哥嫂嫂原諒則,弟弟犯了事殺了人,他處才是安命容身之所。”

沈拓道:“阿翎素來是爽快的人,刀架脖頸不皺一下眉頭,作得什麼離別情態,先將前因後果說個清楚。”

施翎不敢隱瞞從頭至尾一絲不落地說得仔細,道:“我殺了官差,再無退路,留在家中只會牽連兄嫂。踏遍山川看盡江河,劍管不平事,本就是我心中所存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