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你的事了!”程名振笑了笑,輕輕搖頭。“我想起當年剛入鉅鹿澤時的事情來了,那時候明知道你對我好,自己卻總想著要離開!唉!”
這是一句善意謊言,卻讓杜鵑心裡湧起了一股暖流。“誰對你好了,自己感覺到不錯!”輕輕地啐了一口,她嬌嗔地說道。然後從丈夫懷中掙脫出來,用手臂支撐起半截身體,對著丈夫仔細打量。
搖曳的燭光下,丈夫臉上的毛孔都能看的非常清楚。這張臉上已經不再有當年稚氣與青澀,代之的是一股堅毅和成熟,隱隱的還有幾絲疲倦。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再堅強的男人也會感到勞累。但即便是再疲憊不堪,丈夫也從沒將煩惱帶到閨房中來。他就像一棵大樹,擋住了外面的所有風雨。承受的壓力再大,樹蔭下永遠是一片沒有委屈的天空。
“看什麼,天天見的,你還沒看夠啊!”程名振打了個哈欠,笑著數落。
杜鵑笑了笑,輕輕搖頭。怎麼會夠呢,從當年到今天,每天都在變化當中。像鉅鹿澤的湖水,越往深處去,越能感到其的不同。她慶幸自己當年的堅持與選擇。當年的自己待程名振,也和現在的紅線待羅成一樣的啊!只是身邊這笨人從來沒注意到罷了。就憑此點,她也要努力再幫紅線一把。憑什麼男人可以選擇女人,而女人不能自己把握自己幸福呢?這不公平!
程名振當然猜不到妻子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每天有那麼多的事情要處理,他實在沒精神耗費在別人的兒女之情上。飽飽地睡了一覺之後,第二天便把頭天晚上對妻子的警告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倒是得到丈夫提醒的杜鵑,行為略有收斂,不再每日跟著竇紅線嘀嘀咕咕。不過竇紅線的行為卻愈發附和大家閨秀的標準,說話做事,吃飯喝水,無一不透著高貴與成熟。
‘好在王大哥跟她沒有緣分。’見了竇紅線這般表現,原本內心裡對王伏寶充滿同情的人,此刻反倒開始可憐起羅成來。‘娶妻娶賢,納妾納容’,那是豪門大戶才有的講究,跟羅成的出身倒也般配。而江湖漢子,講究的是娶個知道冷暖,懂得讓男人開心的,如果討個終日端著架子的磚頭臉回家,還不如到廟裡請尊菩薩呢。至少菩薩受了你的香火,就不會對著你冷言冷語。
伍天錫等人眼裡為什麼總是充滿幸災樂禍的笑意,羅成動動腳指頭就能猜得到。他懶得跟大夥解釋,只是在比武切磋時,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兩層。害得除了程名振之外的其他人每天訓練結束不是鼻青臉腫,就是嘴斜眼歪,甚至連回家的力氣都沒有,必須讓親兵架著胳膊往回拖。
如此十幾天堅持下來,眾人的武藝都提高的一大截。特別是伍天錫、雄闊海和程名振三個,資質本來就比其他人高,只是一直沒有明師指點。猛然被羅成帶入了門徑,進步可謂一日千里。
如今的伍天錫,掄起陌刀來就像冬天的風車一般,遠遠看上去寒光滾滾,根本分不清哪裡是人影,哪裡是刀刃。雄闊海的基礎不如他,但走的是純剛猛路子。武學上一直有“年刀月棍”之說,被羅成指點了十餘天,足以領悟使棍的訣竅。三人當中,以程名振收穫最大。為了回報他的收留之恩,羅成將其父羅藝的刀術和自己揣摩出來的李仲堅所用刀術,都毫無保留地教給了他。只要堅持不懈練習下去,日後遇到頂級高手未必佔到便宜,讓短時間內無法試探出自己深淺卻戳戳有餘了。
看看眾人的火候都差不多了,羅成便決定向大夥告辭。程名振甚為不捨,忍不住出言挽留道:“才住了幾天你就急著走。身上的病根兒去了麼?馬上就要清明瞭,路上少不得春雨連綿,還不如再多留十天半月!”
“得走了,得走了。再不走,程兄你的麻煩就大了!”羅成四下張望,見周圍沒有外人,指了指西側的天空,笑著解釋。
程名振是在羅成到達後又拖了兩天,才給竇建德發了信。並且暗中叮囑負責送信的黃牙鮑,讓他在路上緩緩而行,儘量拖延到達聊城的時間。即便如此,算算日子,現在竇建德也該收到信了。如果他下令強行留客的話,程名振的確會非常難做。
想到這一層,程名振也不再堅持。點點頭,笑著提議,“那就只多留一個晚上。咱們今晚盡興喝個痛快,明日一早,我親自送羅兄弟出境!”
“酒可以喝,送就免了吧。朋友貴在相知,沒必要過多客氣!”經過十多天調養,休整,羅成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光澤,整個人看上去都朝氣蓬勃。“回頭幫我問問竇郡主,看她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做。如果她暫時不想回家的話,可以先跟我結伴同行!”
伍天錫等人嘿嘿偷笑,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