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夕對程安臣的話從來沒有反對過,無論安臣有什麼要求她都順從,哪怕是現在立刻去註冊結婚,她也不會反對。正因為如此,安臣才失落,因為他比任何人明白沐晚夕這樣做不是因為喜歡自己,而只是在感激,在報恩。
可是他很貪心,他想要的不是沐晚夕的感激,不是她的報恩,而是她的感情,她的心。只是早在四年前,沐晚夕的感情就是像枯萎的花朵,沒有任何的生命力。
千金難買早知道,早知道沐晚夕會經歷那些事,當年程安臣一定會不顧一切在沐家醜聞被報道出來趕到她身邊,動用一切力量帶她走!
年輕時的我們以為錯過的只是一段風景,到最後幡然醒悟,自己錯過的竟然是一生。
*********************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麥麥無聲無息的靠近辦公桌還不到三步,殷慕玦抬頭冷冽的掃了她一眼,麥麥的腳立刻僵住。嘴巴氣鼓鼓的,緩慢的走到他面前,將檔案放下。
自從沐晚夕死後,他就再也沒有笑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殷少是面癱,即便是面對自己的兒子也一樣。
“殷少,這份是程氏企業遞來的合作|書,他們已經在江城成立子公司,只是負責人還沒有到位。”
殷慕玦沒說話,對於程氏想要在江城立足的事沒有多大的興趣。“放在那裡,我有空會看。”
“喔。”麥麥懨懨無神的回答的,偷偷的看他,吞吞口水,鼓足全部勇氣,“再過幾日就是沐晚夕的忌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祭拜?”
殷慕玦拿著鋼筆的手僵了下,臉色也越加的深沉冷冽,寒意立刻讓溫暖的辦公室溫度直降。
麥麥後脊骨漫上涼意,快哭了,早知道自己就不多嘴了。這張臉平常不笑就夠嚇人的,現在冷冽起來更嚇人。
“好。”殷慕玦良久只吐出一個字。
麥麥一怔,懷疑自己聽錯了。以前殷少從來都沒去祭拜過沐晚夕,今年怎麼突然就願意去了?
“還有什麼事?”殷慕玦挑起眉頭,看向她。
“沒有!我先出去了。”麥麥一溜煙的跑出辦公室,心驚膽顫,太詭異了!
殷慕玦四年前確認江邊打撈出來的屍體是沐晚夕,情緒過激直接昏迷過去,大病一場,連沐晚夕的後事都是尉遲恆處理的。殷慕玦病好也從未去祭拜過沐晚夕,即便是清明重陽也沒有,一直只有麥麥自己去的。沒想到今年殷慕玦竟然決定一同前往,太驚悚人了!
沐晚夕的墓地是和沐珏在同一家墓園,恰巧就在沐珏的墓碑旁邊,殷慕玦讓麥麥多準備了一束鮮花。
殷慕玦雖然從來沒有來拜祭過沐晚夕和沐珏,可是他們的墓碑都乾乾淨淨的,沒有一絲的雜亂和灰塵,祭拜過枯萎的花束也有人清理。他走在最前面,麥麥抱著兩束花跟在後面,她完全沒想到殷少這麼沒紳士風度,居然要自己抱兩束,他只拿了一束花。
還沒到墓碑前,殷慕玦的腳步頓了一下,視線落在沐珏的墓碑前,乾乾乾淨淨的墓碑前放著一束盛開的百合,風中瀰漫著清香。
有人來祭拜過沐珏?會是誰?腦子裡飛快的過濾自己所認識的人,又一一被否決。
“怎麼了?”麥麥見他不走了,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殷慕玦步伐徑自的走到沐晚夕的墓碑前,傾身將鮮花放在她的墓碑前,黑白照片裡的人笑意溫暖安靜。
麥麥將花分別放在兩個墓碑前,看到沐晚夕的照片,眼眶忍不住的紅起來,“這叫天妒紅顏嗎?你走了,颯颯也離開了,剩下我一個人真的很寂寞啊!都沒有人陪我玩了!”
“你先回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殷慕玦波瀾不驚的開口,聲音和表情永遠像一潭死水,沒有任何的溫度。
麥麥深呼吸點頭,或許殷少是真的能接受沐晚夕離開這個世界的事實,今天是來面對現實,一定有很多話想和沐晚夕說,自己還是不打擾他好了。
殷慕玦坐在墓碑旁邊,後背靠著她的墓碑,漆黑的瞳孔裡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點燃一根菸夾在指尖卻沒有吸一口,白霧嫋嫋環繞著他的身影,垂著的眼簾遮住眼底流動著的東西,薄唇始終抿著沒有感情色彩的弧度。
黃昏的時間天色逐漸黯淡,冷風裡夾雜著寒意,不知道什麼時候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沒有一會雨水溼透了衣服。指尖的菸蒂也被澆滅,發尖沾著的水珠晶瑩閃爍,倒影著他峻寒的容顏。
由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神色與平常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