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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勒住他的牲口,只得拚命地開始叫喚:

“喂!喂!那邊!”

那個老婦人也許是一個聾子,因為她仍然太太平平繼續她的路程,直到撞著了那匹像火車頭一般飛奔過來的牲口胸前,她才滾到十步之外,裙子迎風飛舞,一連翻了三個筋斗。許多聲音一齊嚷道:

“抓住他!”

張惶失措的海克多爾抱著馬鬃一面高聲喊道:

“救命!”

一股怕人的震動力量,使得他像一粒子彈似地從那匹奔馬的耳朵上面滑下來,並且倒在一個剛剛撲到他跟前的警士的懷裡。

頃刻間,一大群怒氣沖天的人,指手劃腳,亂叫亂嚷,團團地圍住了他。尤其是一個老先生,一個身佩圓形大勳章的大白鬍子,像是怒不可遏似的。他不住地說:

“真可恨,一個人既然這樣笨手笨腳就應該待在家裡不動。騎不來馬就不必跑到街上來鬧人命。”

但是四個漢子抬著那個老婦人過來了。她像是死了一樣,臉上沒有血色,帽子歪著頂在頭上,而且全身都是灰塵。“請您各位把這婦人送到一家藥房裡,”那個老先生這樣吩咐,“我們到本區的公安局裡去。”

海克多爾由兩個警士陪著走了。另外一個警士牽著他的馬。一群人跟在後面,末了,那輛英國式的馬車忽然出現了。他的妻子連忙奔過來,女用人不明白如何是好,兩個孩子齊聲叫喚。

他說起自己當初正預備回家,卻撞倒了一個老婦人,這算不了什麼。他那一家嚇壞了的人都走開了。

到了區公安局,沒費什麼事就把事情說清楚了,他報了他的姓名,海克多爾 德 格力白林,海軍部職員,隨後,大家專心等受傷者的訊息。一個派去探聽訊息的巡警回來了。說她已經醒過來,但是她說內臟異常疼痛。那是一個做粗工的女傭人,年紀65歲,名叫西蒙大媽。

聽到了她沒有死,海克多爾恢復了希望,並且答應負擔她的治療費用。隨後他連忙跑到那藥房裡去了。

亂哄哄的一大堆人停在藥房門口,那個老太婆躺在一把圍椅上面不住地哼著,手是不動的,臉是發呆的。兩個醫生還在那裡替她檢查。四肢沒有損壞一點,但是有人懷疑內臟有一種暗傷。

海克多爾和她談話了:

“您很難受嗎?”

“唉!對呀。”

“哪兒難受?”

“我肚子裡簡直像一爐火。”

一個醫生走過來:

“您,先生,您就是鬧下這個亂子的人嗎?”

“是的,先生。”

“應該把這婦人送到一個療養院裡去,我認識一家,那裡的住院費用是每天六個金法郎。您可願意讓我去辦?”

海克多爾快活極了,他謝了這個醫生回到家裡,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妻子哭著等候他,他勸她不要著急:

“這沒什麼要緊,那個西蒙大媽已經好了些了,3天之後就可以痊癒,我送她到一家療養院裡去了,這沒什麼。”

沒什麼要緊!

第二天,他從辦公室裡下班出來,就去探聽西蒙大媽的訊息。他看見她正用一種滿意的神氣吃一份肉湯。

“怎樣了?”他問。

她回答道:

“唉,可憐的先生。這還是老樣子。我覺得自己差不多快要完了。並沒有什麼好點兒的樣子。”

那位醫生說應該等候,怕的是陡然起一種併發症。他等了三天,隨後又去看。那老婦人面色光鮮,目光明亮,望見他的影子就哼起來。

“我不能夠動一下,可憐的先生,我再也受不住了。這樣要到我死的那天為止。”

海克多爾的脊樑上面起了一陣寒噤。他請教醫生。那醫生伸起兩隻胳膊向他說道:

“您有什麼辦法,先生,我不曉得。我們試著抱她起來,她就直嚷。就是要教她換一換椅子的地位,也沒有法子能夠禁止她傷心地亂嚷。我應該相信她向我說的話,先生,我總不能鑽到她肚子裡面去看一看呀。所以非到我看見她走得動的時候,我沒有權力假定她在那裡說謊。”

那老婦人呆呆地靜聽,兩隻眼睛露出狡猾的光。

8天過去了;隨後又是半個月,一個月。西蒙大媽始終沒有離開她的圍椅。她從早吃到晚,發了胖,快樂地和其餘的病人談天,彷彿已經是慣於不動作了,如同這就是從她50年來的上樓,下樓,鋪床,從地下向高樓上運煤、掃地和刷衣等等工作,好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