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三分鐘後,她默不作聲地站在了唐寧的身側。
低眉注目於墓碑上的新型文字,她雖然不認得幾個,卻看得懂那生卒年月。
11989。7…12014。10。
的確是在這場戰鬥中犧牲的戰士。
她沒有抬眼去看唐寧此刻的表情——彷彿在目光觸及那背影的一剎那,她就已經看懂了他的心思。
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著,明明都知曉對方的存在,卻始終沒有開口打破這默契的安靜。
“對不起……”直至雙唇幾經開合的女孩先行發出了聲音,一雙大眼卻仍是流連於冰冷的石碑,“我不該說你是儈子手……”
實際上,在那天出口傷人的幾秒鐘後,她就感覺到了一種油然而生的後悔。
可是,目睹唐寧那無動於衷的模樣,她隨即萌生的憤怒又立馬淹沒了那為數不多的悔意——更別提叫她主動說點兒什麼,來挽回自己的失言了。
所以,她一直強裝在理,一直沒有去見她往日天天要見的他。
直到今天——直到她驚睹天地之間、墓園之中他那孤寂微涼的身影,她才終於懂得,才終於鼓起了勇氣。
是啊,一個沒有心的冷血動物,怎麼可能隻身一人呆在這滿是亡者的墓地裡,獨自弔唁那些英年早逝的生命?
所以……所以啊……
“我……之所以會說出那樣的話,並不是在指責你……而是……在痛恨自己的無能罷了……”
唐寧一言不發地聽著,素來冷峻的容顏似乎罕見地浮現出一絲惆悵。
“對不起……”
直至女孩的又一聲道歉伴隨著明顯的哭腔傳至耳畔,他的眸中才切實閃過了曇花一現的情愫。
“唔……嗚……”
悲傷,痛苦,無力……這一刻他擁有的抑或沒有的,她都真實地感受著。
只是,他向來情不外露,而她,很難控制得住洶湧而來的情緒。
然而這一回,眼看就要痛哭出聲的思華年,卻拼了命地忍住了。
“如果非要說……誰是罪人的話……這個分明有著治癒之力……卻因為畏懼苦難、畏懼危險……而放棄去使用的我……才是最應該向他們請罪的人……”
唐寧依然默默地聆聽著,未嘗發表任何看法。
“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
因為……我不想再眼睜睜地……看著誰……死得那般沒有尊嚴。
思華年強忍著淚意吸了吸鼻子,眼前早已一片朦朧。
“我會去好好訓練治癒的念力,一定要用它來救人。”
說著,徘徊在眼中的淚水到底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可她卻抬手使勁揉了揉溼潤的眼眸,竭力不讓自己變得泣不成聲。
“我就在這裡,向他們起誓。”
絕對……不會再任由悲劇重演。
語畢,淚流滿面的女孩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也不去看對方是否有所反應,就自顧自地背過身去,朝著來時路邁開了步伐。
一步,兩步,三步……
她昂首挺胸地走著,卻仍然掩蓋不了滿心的悲慼。
一陣清風拂過,吹起了女孩柔順的長髮,亦吹動了男人烏黑的短髮。
兩行溫熱的液體再次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卻被思華年隨即用手抹去。
不能再哭了。
面帶淚痕的女孩倏地換上了一臉堅毅,沉重而又堅定地,向前邁進。
前方,是需要用生命去履行的承諾;背後,是與她漸離漸遠的身影。
唐寧緩緩地仰起了腦袋,將深邃的眸光投向那並不存在的蔚藍天空。
一切,都遠沒有結束。
然而這一刻,他卻彷彿可以透過那一方澄澈的蒼穹,看見一個遙遠的未來。
自這天起,思華年與唐寧的關係開始趨於緩和。
只不過,前者和後者都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理會對方——因為,他們一個忙於工作,一個埋頭研習。
思華年問聶倫要來了大量的相關資料——儘管男人並不贊成她將欲練就一身治癒本領的做法,但女孩毅然決然甚至可謂是強硬的態度,還是讓他有些束手無策。
從某個角度來看,她和他那認識了近二十年的友人,是很相似的吧——一樣的執著,一樣的堅韌,為了實現自己認定的目標,可以做到義無反顧、勇往直前。
可惜……
聶倫看著幾番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