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運輸手段落後的古代,要想從中原地區征服四川,就必須面臨一個非常急迫而現實的問題——糧食。根據“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軍事原則,要想征服四川,如果不能就地籌糧的話,那麼就必須先將糧食運進四川,但當那浩浩蕩蕩的運糧大軍面對著眼前那險峻的高山峽谷的時候,他們心中的震驚與無奈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才能體會到。也正是這個原因,自古以來,割據四川的軍閥無不將“北據漢中,東守江陵”作為自己防守四川的唯一秘訣,一旦漢中丟失,則四川無法再守,同樣,一旦江陵失守,則敵軍可順長江而上,直搗四川門戶夔門,並沿江西進,攻取成都的屏障重慶,重慶既失,則整個四川大勢去矣!
也正是這個原因,三國時諸葛亮就在給劉備的隆中對中明確的指出了這一點,對於整個蜀漢政權而言,唯有北取漢中,東佔荊州,才能確保蜀漢腹地四川的安全,但關羽大意失荊州,失得蜀漢東面門戶敞開,戰略優勢就此失去,使得本來就沒有多少優勢可言的蜀漢政權更加風雨飄搖,在苦苦支撐了四十多年後,終於亡於鍾會、鄧艾之手。
雖然歷史的悲劇時刻提醒著那些盤踞四川的軍閥,但他們或迫於形勢,或苟且偷安,不思進取,因而不僅沒能憑藉天府之國的實力統一全國,反而最終被新的中原王朝所統一,不過,也許正是“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後治”的讖語的緣故,四川往往是最後併入中原王朝的內陸地區。
每到一個王朝快要終結的時候,四川往往會成為多事之地,並最終與漸漸失去活力的王朝相脫離,成為一個相對隔絕的割據之地,直到新的王朝建立,它才會重新併入王朝的統治鏈條之中,開始它的新一輪迴圈。
明朝末年,中原大亂,各地起義風起雲湧,再加上邊疆地區的紛亂戰事,使得朝廷無暇顧及四川,而且還不得不將四川的軍隊調出川去,或者與各地起義軍相鬥,或者北上勤王,以抵禦北虜的侵襲,這樣一來,就使得四川漸漸成為一個軍事真空地帶,它就象是一個巨大的海綿,憑藉著豐饒的物產,將各處的軍事勢力紛紛吸引過去。不僅各地的軍閥爭相入川,而且一向善於流竄的張獻忠也順勢數次入川,並最終盤踞四川。
雖然張獻忠很想在四川站穩腳跟,並憑藉四川爭奪天下,但是,由於他習慣了流竄,而完全忽略了建設,因而在他入川的兩年時間裡,不僅沒能建立起一套有效的行政機構,而且還因為各地的反抗不得不疲於奔命,整個四川陷入一種混亂的狀態,人民無暇顧及農業生產,各地軍閥土匪相互攻殺,天府之國竟然滿目瘡痍,餓殍遍野,不僅百姓面臨著飢謹的威脅,而且連張獻忠的大西軍也陷入缺乏糧食的窘境之中。
作為大西的皇帝,張獻忠這些天的心情一直處於焦慮與迷茫之中,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四川這麼難以立足,他更痛恨那支與他作對的、身穿奇怪軍服的軍隊。
透過前些天的探察,他已經從部下那裡得知,那支軍服很古怪的軍隊是鎮虜軍,他們最擅長的不是陣前撕殺,而是列成整齊而密集的陣形,以手中的火器猛烈轟擊對手,並用大炮發射一種能夠爆炸的炮彈,殺傷守城的敵軍。
張獻忠推開廂房的窗戶,向窗外望去,他看著那有些讓人感到壓抑的天空,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他已經無法再容忍這樣的戰鬥了,他手下計程車兵因為缺乏糧食和士氣低落,已經開始大批大批的向成都附近的官軍投降了,假如再不想想辦法的話,那麼恐怕他的大西軍可能就此崩潰。
“萬歲,萬歲。”一個有些慌張的聲音傳入了張獻忠的耳朵。
張獻忠轉過身子,背靠窗戶,望著那來人,用他那低沉的聲音說道:“慌什麼?你再怎麼說也是大西的宰相,怎麼能這樣驚慌?再這麼大呼小叫,老子非親手剁了你不可!”
這來人就是張獻忠的宰相汪兆齡了,他在前不久剛剛又被張獻忠重新任命為宰相,他被張獻忠重新委以重任的原因除了他為張獻忠籌集到了少量糧食之外,當然還有張獻忠愛妾尹氏枕邊風的功勞。
汪兆齡戰戰兢兢的來到張獻忠面前,跪下奏道:“啟稟萬歲,臣剛剛得到訊息,又有一萬餘人擅自離開防地,向南而去,想是投降官軍了。”
“驢日的!是不是嫌老子八大王殺人殺的少了?”張獻忠惡狠狠的說道,“看來老子不開殺戒,他們真的把老子當成病貓了!”
汪兆齡定下心神,低著頭又說道:“臣以為再這樣下去,恐怕我軍撐不了幾天,何無何從,還望萬歲早做定奪!”
張獻忠呵斥道:“你不說老子也知道!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