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去摸摸底”
“先不必如此。”呂芳素緩緩地起身,哀萃芳攙扶著她掀開珠簾,“凡事得有耐心,講究步驟。你且記住,這兩日不僅是司藥房那邊,還有尚食局,就連寺裡的小廚房都得留意著。事無鉅細,一一報來。”
呂芳素說罷,像是刻意尋找託詞,又補充了一句,“俗話說‘病從口入’不是麼!哀家這次出宮帶了這麼多女眷同行,可不想哪一個吃錯東西,糟蹋了身子啊!”
哀萃芳趕緊一斂身,點頭稱是。
“對了,你剛才說,華觴殿裡的得了什麼病?”
“是心悸之症,主子。聽說是舊疾了,進宮前就有。據御醫回報,宣華夫人這次是因車馬勞頓,後又在雨中折騰。經過一夜診治,仍在休養。”
陳宣華是在太后面前被御醫攙回寢殿的,眾所周知。然而她一度昏迷,臉色慘白,險些嚇掉趙福全半條命。
“年紀輕輕的,倒是還不比我這個老人家。”呂芳素說罷,臉上閃過不屑和鄙夷,“若非跟那賤人長了同一個狐媚胚子,依著這癆病身子,皇上說不定早就倦了。怎麼哀家還聽說,她之前問起祭祀的諸般事宜了?”
“早在離宮前就曾問過,後來到了福應禪院又似有似無地讓奴婢打聽。老奴瞧著這位的心思,可能不比之前的那位差啊!”
後宮裡面,想坐上那位子的人還少?可到頭來又有哪個是能順了心願的呢呂芳素望著眼前的一株珊瑚樹,伸出手,掐下一小截,“就是在宮裡頭過得太安逸了,以至於那點痴心妄念全開始鬆動。都是不讓人消停的主。”
後宮有大把的夫人,奼紫嫣紅,爭奇鬥豔。皇上能將寵愛給了她們一時,可保不了她們一世。前一個,尚且有一把大傘罩著,不也照樣一夕傾覆。現在這個,充其量是個小麻雀,倒是還不放在眼裡。
“找個機會,將哀家的藥給親自送過去。”
哀萃芳一怔,須臾,有些遲疑地低聲道:“主子,她畢竟是皇上的新寵,這麼做未免有些”
呂芳素抬手止住了她的話,眼神中閃爍著一抹莫測的笑意,“只是送個藥而已,表示一下哀家對這個媳婦兒的關心,哀家可沒說讓你將她除了。凡事總不能由著性子來,再不管束著點兒,越來越變本加厲可不太好!”
有些人,適可而止,尚且能夠姑息留存;而有些人,既然出了宮,不該回去的,就不要回去了。
呂芳素的眼底有陰狠和殘忍一閃而過,不禁又想起了離宮前白朮的話。
小心身邊人,身邊人
次日,山寺裡的天依舊晴好,晨曦初至,宮闈局的人就早早起了。司寶房的女官需領著一應宮人將擦拭好的銀器一一擺在殿內,餘下的掛毯則要等到晾曬好,都要重新佈置。都是些調教有素的宮人,即便不在內宮,也分配妥當,各自忙碌。
霧後的花還沾著一些露水,香氣微燻。
敞院裡的花開得正好,叢叢簇簇的薔薇,以及花架上垂下來的紫藤蘿,自硃紅院牆一直鋪到西廂的窗欞下。亮的是燈盞,一掛掛燭影搖紅;白的則是花蕊,一朵朵碩大花團。
第八章 迷迭香(大結局)(22)
風拂過,月簷下的風鈴發出零零碎碎的輕響。一襲藕色絹裙的宮裝女子,朝著紅漆廊柱走了幾步,倏爾,駐足在月簷下,微揚著頭。風吹拂著如墨的髮絲,在廊下賞燈的女子,眉目綺麗,笑靨含春,映襯得其人其景,如臨仙境。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韶光穿過一條小徑,正當晌午,明媚的陽光照射在一棵花樹上,芬芳濃郁。在花樹影裡,忽然就瞧見那一抹纖細身姿。
她正抬手扶著花枝,輕觸著一串垂下來的花瓣,與此同時,輕啟檀口,輕輕地唱起曲子。一樹花光映著她嫵媚的倩影,她的眼神迷離而倔強,卻含著淡淡的哀傷。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輕柔的嗓音,低吟淺唱,含著某種似說還休的情愫。聲音漫過花架上鋪天蓋地的藤蘿,漫過繽紛花葉,唱得繾綣動人。
誰能想到,這享盡三宮榮寵的女子,竟在這樣的暮夏初秋思戀著一個人
“宣華夫人。”靜立片刻,韶光輕輕喚了一聲。
女子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身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