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名字,但是師尊卻甚少喚起。深夜的時候,他獨自躺在木板床上,偶爾在心底默唸著自己的名字,像是這般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我於天地間並非虛幻,我如此清晰地存在著,我是迦葉。
“師尊。”迦葉赤著腳走在草墊上,露水沾溼了他的足背,青色的經脈很是清晰。他恭敬地喊道,低垂著頭看著地面。
“現在隨為師走吧。”
“去哪裡?”迦葉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著身前一身黑衣的師尊,很是不解。
“雍京。”難得的沒有不耐煩。
“雍京是哪裡?”迦葉見師尊的神色平和,便有些忐忑地繼續問道——師尊並不喜歡多嘴而有好奇心的人。
“你我身處南疆,位於大雍的極南,而雍京處於北方。”他的眉微微一皺,語氣變得嚴厲,“別再問了,帶上東西走吧。”
迦葉小跑進屋,感覺自己收拾東西的手都在顫抖。他尚沒有“南北”與“大雍”的概念,但是他卻是明白的,自己和師尊要從這一片叢林走出去了。
以往他曾躲在樹叢中,偷聽兩個獵戶的談話。他們說著村子,鄰居,孩子,父母……這些都是他所不懂的,他的世界便是這茂密的叢林中的一角,只有他和師尊兩個人,便再無其他。
揹著一個小包袱,迦葉跟隨在師尊的身後,不斷地張望著四周的景象。這裡完全不同於密林,這裡沒有那麼多的樹,顯得很空曠。有許多的土屋以及未曾見過的動物。而道路的兩側站著許多的人,他們紛紛看著自己,無數的視線像是密密的針一般即將把自己洞穿。
迦葉心中無由來的感覺到一陣惶恐,他的耳邊是旁人悉悉索索議論的聲音,是他們無數冰冷的眼神……他突然後悔自己走出叢林,他感到恐懼。
小跑了兩步,迦葉顫抖著手拉住了師尊的衣角,敏感地發現師尊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命令自己放開。那一刻迦葉好想流淚——其實師尊還是喜歡自己的,對嗎?
這一路上,所有的事物對於迦葉來說都是新鮮的。他只覺自己的心突然變得博大起來,有了山水,有了人聲。
雖然路上遇見的絕大多數人都是那樣的平凡無奇,他們每日為著生計奔忙,為了一點飯食與銅板。他們的長相也是那樣的毫不悅目,身上滿是膿瘡的乞丐,滿腳泥濘的農夫,全身都是油漬的夥計……而他也漸漸發現,這世間也滿是爭鬥,有鮮血,有白骨,有無數猙獰的面孔。
但是並沒有感覺到恐懼,他的心裡更多的是一種興奮。這樣的塵世讓他由衷地感到快樂——雖然汙濁,卻那樣的鮮活。
陸澤章是一個文武雙全的皇子,他是當今天子的第五子,母妃是昭陽宮昭貴妃,地位僅次於當今皇后。陸氏皇族要求每一個皇室血脈都弓馬嫻熟,自小他便在文才武功上展現出了令人驚豔的才華,令得他的父皇讚歎不已。
那時的他一直堅信自己日後定能登上皇座,雖然擋在他前面的,是皇后的嫡長子,太子陸澤乾。
那一日,盛夏時節,他策著駿馬奔逐於街市之上,長風自耳側吹過,令得心下所有的抑鬱都消散開來。本來他已經衝過那個少年的身邊了,卻下意識地勒住了韁繩。他調轉了馬頭,看著那個白衣的少年抱著一個松青色的小包袱站在馬前。
他突然覺得,即使自己貴為皇子,生而榮華,但是這十五年的生命中,卻是那樣的蒼白無色。
少年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馬的脖子,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他抬起頭看著馬上的陸澤章,展顏笑了,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驚豔與羞澀。
那一瞬,世間傾城的日光也不及他展顏一瞬的風華。
至此一眼,便是一生。
迦葉跟隨著師尊到了雍京,入夜的時候,他去到了一處高大的城牆外。夜色的帷幕下,它就像是潛伏著的冰冷巨獸,皮毛下掩著鋒利的爪牙。迦葉不喜歡這裡,他似乎能夠聞到空氣中夾雜著的血腥味,很是刺鼻。
但是師尊的意志不容許違抗,迦葉緊了緊手中的包裹,從一處小門走了進去。
他們去到的是一處空曠的宮殿,無數的石板與浮雕,幽深的長廊迴響著兩人的足音。他緊緊跟著師尊的步伐,覺得心底有一種恐懼徐徐擴大。
“他便是繼任者嗎?”坐在石床上的男子輕聲問道。迦葉躲在是師尊的黑袍後,有些怯意地看著那個年輕卻蒼白的男子,帶著好奇。他的容顏比自己所看到的大多數人都要美,但是卻少了生氣,有一種瀕死的氣息。
迦葉感覺自己像是看見他的周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