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東西自己不會做不打緊,要是手下也沒有個會做的人,那以後人情往來方面,多少也是有些說不過去的。所以朱氏深思熟慮之後,一進京就給蘭嫣請了一個教刺繡的師傅,讓蘭嫣和她的那些丫鬟們都學著點。
前幾日朱氏上梅影庵上香,便見了蘭姨娘一面,蘭姨娘向她偷偷透露了一個訊息,只怕蕭謹言房裡,定然是要添人的,只讓她好好的等待時機。又出謀劃策,讓朱氏買兩個容貌好一些的小丫鬟,跟在蘭嫣的身邊,不需要聰明機警,只要模樣好,便可。朱氏自然聽明白了蘭姨娘話中的道理,只一一照辦,又像往常一樣,將封好的銀子,讓蘭姨娘的下人收好了。
孫繡娘原是附近繡房裡頭的繡娘,後來年紀大了,眼神不好,漸漸的就不能幹活了,但大白天的讓她教幾個姑娘,那還是小菜一碟的。
蘭嫣房裡兩個大丫鬟再加上阿秀阿月兩個小丫鬟,齊刷刷的都坐在繡架後頭,孫繡娘一邊講解技法,一邊不時湊上去瞧一眼,看看大傢伙學的怎麼樣了。錦心和琴芳兩人畢竟大了,針線活也做的不少,雖然刺繡不曾系統的學過,好歹一點就通。蘭嫣對那些琴棋書畫倒是興趣不減,可對這些針線布匹,是半點的耐心也沒有。
阿秀正專心致志的繡著孫繡娘說的茉莉花,那邊蘭嫣哎喲一聲,已經按住手指在嘴唇下頭舔了起來。
孫繡娘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走到蘭嫣跟前,只蹙眉道:“姑娘何必老跟著繡花針過不去呢,每次不是她戳你,就是你戳它的,姑娘的手指金貴,哪裡有這繡花針厲害。”
阿月見孫繡娘說的好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誰知手底下一個不走心,針頭就戳進了皮肉裡。阿月也跟著哎喲叫了一聲,又不敢伸手去吸,邊只好忍著疼,抬起頭來羞答答的看看眾人。
蘭嫣丟下針頭,從繡架跟前站起來,只揉了揉腰眼:“這繡花針跟我有仇,每次都戳我,我在不和她好了,你們兩個好好學,我出去透透氣,一會兒你們學好了,再來教我吧。”
蘭嫣說完話,轉身就走,兩個大丫鬟忙不迭的跟出去,錦心只對著孫繡娘陪笑道:“孫繡娘,真是不好意思了,就按姑娘說的那樣,您只教她們兩個,回頭我就跟太太說,讓姑娘也跟著好好學。”
孫繡娘也不過就是個拿錢辦事的,蘭嫣學不學,對她都無所謂,再說她如今眼神不好,有人家願意請她,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如何還敢對小姐有什麼不滿,只笑著道:“富貴人家的姑娘們,便是出了閣,也不用自己做針線,我便把這兩個小的教好了,以後姑娘出閣,手邊也有得用的人。”
錦心只陪笑說是,轉身出門去找蘭嫣。阿秀從她們的談話中,越發清楚明白了她和阿月兩人的命運,原來真的是要給姑娘當陪房的。阿秀嘆了一口氣,這都第二世了,她還是改不了自己的命運。
一朵小小的茉莉花秀好了,米分□□白的花骨朵,看著挺單調的,阿秀瞧見繡架上訂著綠絲線,索性伸手把那繡花針取了下來,一針一線的給茉莉花補上了兩片小巧的綠葉。孫繡娘走過來,瞧見這兩片綠葉,眼中帶著幾分讚許,從阿秀的面前走過。
上了一上午的刺繡課,脖子都有些僵了,領了孫繡娘佈置的功課,阿秀和阿月難得有了一會兒空閒的時間。阿月走了出來,才敢長開自己的手,那十個細巧的手指上,早已經千瘡百孔了。阿月只拉著阿秀的手看了看,光滑細膩,指腹柔軟,上面半個針眼也沒有。阿月吧嗒吧嗒,眼淚就掉了下來,聳著肩膀:“連繡花針也欺負我……”
阿秀哭笑不得,只能上去安慰阿月:“繡花針也認人呢,以前我家窮,我爹沒錢養我們,所以我每天要納很多很多的鞋底去賣錢,那個時候它也整天欺負我,我的手就跟你的一樣。”
阿月聞言,果然破涕為笑,擦了擦眼淚問道:“那過了多久它才跟你好的呀?我是不是也要等那麼久?”
“只要你天天用它,很快它就不會扎你了。”
“你說真的嗎?那我從今天起就每天都用它,晚上我枕著它睡覺,你說成不成?”
朱氏拿著兩人繡出來的帕子看了看,阿秀的帕子上一朵茉莉花小巧動人,雖然針法技巧還有些欠缺,但看這針腳,倒像是學過針線的。再去看阿月的那件作品,朱氏真是連氣也懶得嘆了,當初瞧見蘭嫣的帕子,她也就是少少的嘆了一口氣而已。
柳媽媽接過朱氏手中拿沾滿了零星血跡的帕子,無法辨認出那一坨白糊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我瞧著那小丫頭看著挺伶俐的,怎麼會……”
“只怕是窮苦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