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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啊,你要臉,每個月就賺那麼一點,養不活老婆孩子,還打腫臉充胖子,借錢給別人!你有種就劈過來,你劈啊!”

“你以為我不敢?你。。。。。。”眼看一出家庭慘劇就要發生,然而此時,男人終於發現了站在門外的兒子,高舉的手臂緩緩放下。

女人也回頭看去,見到站在一旁的萬澧,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從此以後萬澧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女人。

萬澧的父親在小縣城的中學當老師,是個本本分分的教書匠,每個月只有那麼一點微博的收入。他的母親是縣裡文工團的舞蹈演員,雖然兩人的工資都不高,但她總能想辦法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她也確實有那個本錢,就算已經是個年近三十、生過孩子的女人,只要她在大街上晃一圈,依然有百分之九十的回頭率。

她本來就不是個本分的女人,一次省裡來了領導,在演出後,她找到了飛黃騰達的道路。於是她狠下心拋下丈夫和兒子,離開了。

那一年萬澧只有六歲,老實說,他對母親的印象並不深刻。提到“母親”這個詞,他想到的只是紅色的裙子與高筒靴子。

兩年後,父親再娶,對方是父親的同事,一個三十出頭仍然沒有結婚的女人。說閒話的人多了去了,都說這女的是因為年紀太大嫁不出去,這才嫁給一個離過婚還帶著小孩的沒用男人。但幼小的萬澧對這些流言蜚語都不清楚,也沒空理會。他每天的生活都被上學和訓練填滿了,從五歲開始,他就被送去父親的好友……學校教體育的齊老師那學武術。長拳、太極拳、南拳、劍術、刀術、槍術、棍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每天回到家都已經很晚了,吃過飯寫完作業就睡覺,作息非常規律,他與父親、後母接觸的機會並不多。印象中,那是一個說話輕聲細氣,看起來有點文靜瘦弱的女人。與自己說話的時候永遠都陪著小心,似乎語氣裡總帶著點討好。

萬澧十二歲那一年,父親得了尿毒症,病來得又急又快,措不及防中就離開了人世。父親去世後,無論是父親那邊的親戚還是母親那邊的親戚,都沒人願意領養萬澧,不過幸好,後母沒有將他掃地出門的意思,待他也跟從前沒有什麼不同,依然負責一日三餐,承擔起他的生活、學習一應費用。與萬澧說話,也依然是那麼小心翼翼。

晚飯的時候,後面看了他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在飯後才終於對萬澧道:“小澧,今天你們齊老師來找我,下個月的省級比賽你沒有報名是嗎?”

萬澧沒有吭聲,算是預設。

“齊老師感到很可惜,你今年有奪冠的希望。阿姨也覺得很可惜。。。。。。是因為交通和住宿費嗎?”

萬澧還是不吭聲。

後母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孩子倔強又沉默寡言,很多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與他溝通,但他確實是個令人心疼的好孩子。

第二天,萬澧開啟書包的時候,發現裡面放了兩百塊錢。他將這兩張鈔票緊緊攥在手裡,整堂課都低著頭。他知道後母擠出這兩百元有多不容易。2000年後,物價開始飛漲,那個時候,一個小縣城的老師,每月的工資也就六、七百,丈夫死後,一切的家庭費用都由她一人承擔,還要帶著一個拖油瓶,兩個人的生活費用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雖然年紀小,也知道後母有多不容易,父親死後,他就從未見過她買過一件新衣服,倒是自己進入了青春期,身體開始發育,個頭猛竄,半年就得給自己添置幾件新衣服;飯菜也不算多豐富,都是些當季便宜的菜色,但總保證有葷素搭配,量也足,儘量滿足他成長的需求。

這些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後母才三十多歲,還年輕,有熱心同事給她說了幾次物件,都因為她還帶著前夫的拖油瓶而告吹。就這麼拖著,直到萬澧十五歲的時候,後母終於與一個離異過的中年男子穩定了下來,但遲遲不肯結婚。後母雖然沒說,但萬澧心裡清楚一定是因為自己。

2006年開始,房價也開始飛漲。他們現在住的房子,是萬澧父親九十年代買的單位集資房,一百多平方的房子,當年只需要兩三萬,現在卻能賣個將近二十萬。當年父親過世的時候,對萬澧避之惟恐不及的親戚們,似乎心思都活絡了起來,爭著要領養萬澧,還言語裡攛掇萬澧與後母打官司,要將房子納入他一人名下。

無論這些親戚們如何費盡口舌,萬澧依然沉默著。

在他即將步入十六歲的那個夏天,他從初中畢業了。那一天他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