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那些眉飛色舞的描述有了些許真切的感受,沈盈川殿外掃視的那一眼,讓人不敢逼視,也不敢逃避。
而當沈盈川踱進殿來,微微仰首看向盡頭那高高的帝座的時候,一抹微笑在她唇邊浮現出來,只在唇邊,像茫茫大江上閃過一片耀眼的陽光。
這一刻,朝臣們才真正意識到,這是那個敢自請掛帥出征,平了西梁的女人!
她是見過戰爭之殘酷,是能頂著數十萬性命的壓力決定策略,是擒了西梁降帝回來的強者!所謂氣魄,所謂傲視天下,絕不會與生俱來,它們必須來自於己身的能力與經歷,來自於可以掌握江山的自信!
所以那帝座會成為她的,所以她不急不徐,踩過金磚的腳步聲沉穩有力,彷彿正一步步踏過昭國奔騰的河流、廣闊的大地、蔥鬱的森林、百花盛放的田園,以及繁華城市、樸實鄉村。
沒人敢說話,也沒人能說得出話來。儘管他們固執地告訴自己,能打仗絕不代表能治國,可以得到江山也絕不意味著可以守住江山,但至少這一刻,面對沈盈川無可匹敵的強勢,面對禁軍按在腰間的大刀,他們完完全全被壓制住了。
見慣再多宦海風浪。又有幾人幾時真正見過趕皇帝下臺的場景?
滿殿寂靜中,沈盈川穿過眾人,走上那道象【炫|書|網】徵君臣之別的御階,來到弘光帝寶座面前。
然後轉身,俯視階下眾生。
慶王趨步而來,振衣,跪行叩拜大禮。
“沈燁,參見殿下。”
沈盈川坦然接受慶王的跪拜,側首朗聲道。
“慶王請起。”
“謝殿下。”
慶王依言站起來,轉身從旁邊禁軍士兵捧著的玉匣裡取出弘光帝方才被迫親筆寫的退位詔書,對群臣宣道。
“眾人跪聽聖旨!”
階下還在沈盈川目光中不敢擅動的群臣忙跟著杜長義、嚴賡等人跪下,孟僖獨站在眾人之前,看著御臺上坐立的三人,嘴唇動了動,想起遠在梁州的孫兒,終究,還是彎下膝蓋,跪聽旨意。
慶王這才開啟詔書,大聲宣讀道。
“朕應天順命,主有四方,特昭曰:自朕登基以來,海內尚算太平,祖宗百年基業得全。幸不辱天命。然國之外患頻仍,朕內憂如焚,苦撐日久,已不支矣!今觀皇室諸子弟,或年少不知世間疾苦,或無力堪當此大任,苦思之下,乃定禪帝位於東靜王妃沈盈川。因本系故南安王郡主,又身負才具,外能拒強敵,內可安百姓。遍觀沈氏,無出其右者,四海服之。即日起,一應國策均同玉璽傳交王妃,不得延誤——欽此!令佈告天下,鹹使聞之。”
唸完後,慶王隨即向沈盈川恭敬跪下,雙手奉上詔書。
底下群臣不敢起身,慶王率先轉向沈盈川行了君臣跪拜之禮,大聲道。
“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下一刻,殿內外禁軍跪著的禁軍也跟著杜長義跪拜道。
“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其聲之洪亮,幾乎要衝開金鑾殿厚重的屋頂,而這一聲呼喊才歇,殿外隨沈盈川而來的千餘名禁軍士兵更齊聲高呼。
“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這聲音,就如重雷一般滾進眾人耳中,沈氏皇朝立國近百年,大概也只有當年太祖皇帝立國時,才有如此震耳欲聾的吶喊之聲。
殿上還跪著的臣子們再不遲疑,他們趕緊如此叩見了沈盈川。雖然聲音有大有小,但至少,現在是臣服了。
整個金鑾殿上就只有三個人沒有跪下,一個是沈盈川,她傲然俯視著滿朝臣子。一個是弘光帝,他坐在那高高的帝座上,不能動不能說話,只能死死的盯著沈盈川,盯著一個奪走了他帝位的女人。真是諷刺,他早在九年前就想到過沈盈川為復仇而謀反的可能,卻沒想到,她竟是親手要來接收這昭國。
沈燏啊沈燏,你若在九泉之下看得到,就來看看,你給皇家引來了一個怎樣的女人哪!
怨毒的眼神落入了第三個未跪之人的眼底,沈十四蹲在金鑾殿的大梁上。謹慎地審視著整個大殿。弘光帝的憤恨理所當然,但這與沈十四早已無關,他毀了那張臉,戴上這層面具的意義,就是保護沈盈川,保護她一步一步踏到最輝煌的頂點,而不管最後的結局是不是地獄!
滿殿肅穆中,沈盈川向階前走了一步,揮袖道。
“眾卿——平身!”
“謝聖上!”
“今日暫且退朝,諸卿各回衙署,一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