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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小許替我們望風,左顧右盼神色緊張,我也緊張。我哆哆嗦嗦爬起來,赤著腳站在冰冷的車頂,不由得發抖,全景天窗啊,天知道牢不牢靠,我要是一腳踩空了怎麼辦?要是突然有人看到把我們當賊怎麼辦?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蘇悅生已經探著身子,拽住伸出牆外的樹枝,翻上了牆頭,然後回身將我也拉上了牆頭。風吹著樹葉唰啦啦輕響,我戰戰兢兢扶著樹幹,聽蘇悅生小聲叫小許快快把車開走,免得引起別人的注意。

往下爬就容易得多,公園牆內都是參天大樹,枝丫斜逸,每一步都有落腳之處。蘇悅生先爬下去,然後伸開雙臂來接我,我這時候也膽大起來,爬到距離地面一米多高的時候,就朝著他懷中一跳。

結果這一跳可跳壞了,蘇悅生倒是牢牢接住了我,裙子卻“嗤”一聲被掛住,撕裂了個大口子。

我索性把裙子下半部分摟起來系在腰裡,這下舒服了,長裙變成了傘裙,走路也方便了。

公園裡路燈都熄了,到處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我們從樹林裡鑽出來,藉著月色才看到石子路。隔著花木扶疏,隱約可見巨大的人工湖波光粼粼。我們順著石子路溜到湖邊,四面靜悄悄的,湖水映著細碎的月光,好似一面巨大的銀鏡。我們倆探頭探腦看了半晌,才發現鴨子船都在遙遠的對岸,夜色中看上去黑乎乎的一片,靜靜地泊在那裡,可望不可即。

剛剛忘了帶上我的鞋,赤腳走了這麼遠,公園裡又全是石子路,現在站住了才覺得腳疼,疼得我倒抽冷氣。

蘇悅生一低頭才看到我沒穿鞋,他懊惱了兩秒鐘,馬上蹲下來:“我揹你。”

“不用了我能走……”

他沒等我說完就把我拉過去背起來,他揹著我沿著石子路往湖對岸走,一路穿花拂柳,我不停地撥開拂到臉上、頭上的那些樹枝樹葉,像在叢林中穿行一般。草叢中有不知名的蟲子在唧唧作響,湖裡有青蛙唱和,卻襯得四周更顯安靜,連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天上有薄薄的雲彩,偶爾會遮住月亮,月色便如同被輕紗掩過一般,忽明忽暗。我怕蘇悅生背得吃力,所以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他身上有好聞的青草氣息,還有一股甜味,想必是他晚上喝的葡萄酒的味道。我還是第一次被人揹在背上,小時候我媽抱過我,但沒有背過我。

第四十八章

我稍大一點兒就知道別人家的爸爸揹著女兒,我也不能多看一眼,免得我媽傷心。沒想到現在長大了,還有機會被人揹,蘇悅生看上去挺瘦的,但肩膀很寬,伏在上面倒是很舒服,我看著他脖子裡的汗珠,問他要不要歇一歇,他說:“你又沒有多重。”然後跟我講起他去爬乞力馬紮羅雪山,揹著全副的登山帳篷和工具。我都不知道乞力馬紮羅在哪兒,聽他說得似乎挺輕鬆,好像那雪山也不高似的。我們一邊說話,一邊就走到了垂柳依依的碼頭邊,我趕緊從他背上溜下來,赤腳踩在公園新鋪的防腐木上,比石子路好過多了。

那些鴨子船就泊在碼頭邊,我們左顧右盼了一下,四處靜悄悄的,只有蛙聲喧鬧。我們倆小心地躬著身子走過去細看,才發覺每一隻船都用鐵鏈子串起來,然後用另一根鏈子拴在碼頭一個石墩上,我和蘇悅生蹲在那裡解了半天才解開鐵鏈,幸好沒鎖,大約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人來偷鴨子船吧?

我們當然也不是來偷船的,我們只是偷偷來划船。

解下最靠邊的那隻船,蘇悅生就把鐵鏈套回石墩上,我先爬到船上,蘇悅生站在碼頭上用力將船往外一推,然後也跳上船來,小船晃晃悠悠,飄向湖心。我又興奮又害怕,蘇悅生坐下來試著掌舵,我們兩個踩著腳踏,慢慢向湖心劃去。

月亮映得湖中十分明亮,今天雖然不是十五,但半輪月亮皎潔光華,湖中波光粼粼,像倒映著萬千條細小的銀蛇。不知道什麼時候風住了,連蛙聲都息了,四周安靜得只聽得見鴨子船踏水的聲音,我問蘇悅生:“你小時候有沒有劃過鴨子船?”

蘇悅生說:“沒有。”

我心裡覺得奇怪,小時候我是因為窮,所以從來沒有上公園來劃過船,蘇悅生又是為什麼呢?

我們的船已經慢慢划進月亮的倒影裡,四處都是銀光閃爍,像是誰打碎了碩大無朋的鏡子,映出一道道銀色的流光,又像是誰隨手撒了一把星星在湖裡,千點萬點銀釘都被細碎碎地攪散,更像是元宵節的時候放煙花,我們就坐在那煙花四濺的天幕上,湖水是黑絲絨般的暗,反襯著銀粉澄澄的光華。

蘇悅生的臉龐有一半被船頂的陰影遮住,顯得晦暗不明:“我爸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