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生病的女人每天都有,再看蓮生拿出了允許進出宮門的牌子。
守衛略顯遲疑時,從宮門裡面走出來一個人,看起來一樣是個宮廷侍衛,不過是腰間配了寶刀,穿的是青綢袍子,腰束蟒帶,很顯然比宮門這些普通守衛的等級高多了。聽那些守衛叫他葉郎中。
李敏可以感覺到,站在她面前的蓮生,在看到來者時神情一凜,似乎稍顯緊張。
不知道這個葉郎中屬於這高卑皇室裡哪一派的。
“放進去吧,這人我認得。”葉郎中到了以後,對那些守衛說。
聽到對方都這麼說了,守衛把他們兩人放了進去。
李敏緊隨前面的蓮生,擦過那個葉郎中面前的時候,只見那人的眼珠子對她面紗底下的面孔像是好奇地瞟一下。可見,這人之前並不知道她。也就是說,這人在這裡出現絕對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這個安排此事的人,明顯不是帶路的蓮生。
進宮門之後快步走了一段路,兩個人站在宮裡內外牆夾道中的一個拐角,等著前面一隊巡邏的宮廷侍衛隊經過以後。
李敏輕聲問:“剛才放我們走的那人,方丈是否認得?”
“屠二爺的人。之前貧僧和其打過招呼,但是,也沒有想到他真的會幫忙。”蓮生說,一點對她撒謊的意思都沒有。
“為什麼方丈要與他事前打招呼?”
只見她這話又問中了命脈,蓮生不禁失笑,道:“什麼都瞞不了你。朝廷裡,雖然說國王臥病在床,太后垂簾聽政,理應大權在握。不過太后終究是個女子,大皇子年紀一年比一年年長,況且皇后雖然早逝,可是國王早有令下,大皇子的地位穩若泰山,必是要最終繼承皇權的人。皇后的孃家,為當今左丞相。大皇子孃家的舅舅,都在部隊中掌控軍權。”
“本妃是否可以理解為,如今太后是騎虎難下。如果國王一死,大皇子必定登基,她從此正式退出朝廷幕前幕後。因為看起來,大皇子不像是會聽太后話的人。”
“正是如此。所以,國王病了這麼久,都平安無事。”
“這樣說的話,其實大皇子是恨不得是國王死的人了?因為只有國王死了,他才能早點登上皇位,而不是任太后這種女人掌控皇權,找到一個可以替代他的傀儡,扶其上位,從此有可能高卑國走入另一段歷史。”
“隸王妃這麼說,未嘗都是對錯。”蓮生的聲音像是低微地說,像是很不情願評論這段是非。
李敏在面紗底下的那雙眼睛,直射到他同樣戴著斗笠和麵紗的臉上:“方丈可以告訴本妃嗎?方丈與這大皇子是什麼關係?既然屠二爺與屠少都關係密切——”
“他們兩個,都是與貧僧有血脈相連的兄弟。一個是表兄弟,一個是親兄弟。”蓮生說到這兒,嘴角略彎,像是扯出一絲不知如何形容的噓嘆。
李敏或許早對此有所估計,可是,在聽到他親口承認的時候,不由間,油然心頭默默地淌過一道酸。無法控制的一種情緒是從這個身體根深蒂固裡的基因和血脈冒出來的。
不知是什麼緣故,她會穿到這具身體來,本以為這幅身體主子生前的任何事情,對她來說,是種義務而已,其餘什麼都不是。可是,她分明和徐家人建立起了感情,分明和一些看似陌生但是有牽連的人,一見如故。
冥冥之中,像是有什麼道數在操縱一樣。
現在,看著眼前這個男子眼中,那雙美麗清澈的丹鳳眼裡,明顯是飽經滄桑,她不由地感到疼惜,心酸。是什麼,導致這男人,與自己親兄弟都背道而馳了,選擇了出家這條路走。是被迫的,還是自願的?
皇家子弟之間的是是非非,她在大明的皇宮裡看的多了,讓人唏噓不已。皇子之間或許有的那些真情,都不無意外因為種種緣故,被抹殺殆盡。說句實話,未來萬曆爺一死,無論哪個皇子登基,看起來都免不了一場同室操戈的屠殺。這點,萬曆爺自己也都早有所料。只是皇帝,心頭還恐懼著兒子把自己殺了。
同樣悲哀的事兒,必定發生在同樣是統治者家族的高卑皇室裡。
好像看出她臉上的表情,蓮生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驚訝,隨而,出家人那種淡漠的神色之中不由浮現出了另一種感情,是猶如從烏雲裡破開的一角明月那般,溫柔似水:“貧僧是自願出家的。相比兄長的雄心圖略,貧僧自小更憐惜天下萬物,小時候,母后死的那會兒,只有在寺廟裡聽著佛祖的鐘聲,方能入睡,從那會兒開始,貧僧就知道,自己是屬於佛祖的人了。因此,也覺得虧待家人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