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之中,虎豹隱伏。
一隻老虎嘯聚山林,便可引動風雲。而數百隻一起出現,那所形成的威壓,方圓數百里之內,鳥獸絕跡。或許膽小者便當即跪伏,生不出一點反抗之心。
無論虎豹,皆是晝伏夜出。利爪攀木,劃出深深的印痕,馭豹者騎在特製的鞍上,遊行而上,馳騁林間,佔據高點。低矮頭顱,馭虎者低伏身軀,駕虎在林中奔走,橫行無忌。
虎豹同聲而嘯,震徹林間,便是數十里之外的東陽教據點也被驚動。
魏文身前的褐衣高手雖然經歷過無數的江湖廝殺,可也是頭一次經歷這種陣勢,不覺得手腳具顫,心中失措。
“主簿,你快走!”
一行人瑟瑟,最為鎮定的卻是眾人保護之中,一點修為也沒有的魏文。魏文膽『色』不俗,雖著布衣草鞋,卻難掩豪氣,鎮定自如。
陸青非臉『色』不善,對著身旁的魏文說道“西南土夷中善馭虎豹的人,沒想到現在都被楊羨收歸帳下。主簿,此地不宜久留。我護送你到東陽教的領地上,或許楊羨會有所顧忌。”
若是陸青非一人,他自忖可以逃脫。可是加上魏文,若是逃跑,必死無疑。
這虎豹不同尋常戰馬,經過特殊的訓練,在這山中追殺捕獵,猶如甕中捉鱉,輕而易舉。
魏文且揮了揮手,拱手一禮“梁侯主簿魏文見過丞相!”
楊羨沒有想到這個魏文在如此境地中,還能夠泰然自若。不愧是以一己之力,便能夠讓梁軍踏平幽州,盡納幽寧鐵騎的梁侯智囊。
“魏主簿,你可知罪?”
在場的人一愣,誰都沒有想到,楊羨第一句會是這個?
“楊羨,你休要胡言。魏主簿天下名士,此次來到益州,我李家特意招待。難道招待客人,亦或者巡山訪友也是罪名?”
李鈺開口。他雖然不知道魏文想要幹什麼,但也儘量在拖延時間。李鈺站出來,護著魏文,已經等於將李家明面上擺到了梁侯一邊。
魏文看著李鈺,眼中透『露』著一股欣賞之意。
“數月之前,西南土夷犯境。本相率部南征,數月平定。據西南諸夷招認,他們都是受到了魏主簿的主使,犯我大周邊境。魏文,你雖然是梁侯府中主簿,可也是我大周之臣。竟然公然勾結蠻夷,戕害我大周子民,罪不可恕。”
“你......”
李鈺伸出了手,一時想不到什麼反駁的話。雖然楊羨和桓武是敵對狀態,然而兩者並沒有公然宣告。名義上,他們都是大周之臣。
三十年來,天下諸侯各自征伐,相互之間使陰招已經是司空見慣。誰也不曾用這種理由真正指責過對方的謀士。
畢竟,人落到敵方的手裡,殺了也就了事。誰會這麼吃飽了撐著,還非要給對方安個罪名。難道還要明正典刑不成?
“李鈺,看你的樣子。莫非你李家也參與其中?”
楊羨揮了揮手中羽扇,驅趕了幾隻嗡嗡叫的蚊蟲。
“楊羨,你休要誣陷我等。你有什麼證據?”
李鈺心中驚恐,暗道楊羨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明著是對付魏文,可是暗中卻是想要把他李氏一門拖下水。
“證據?光憑你與魏文這逆賊在這深山之中密謀,你李氏便難逃嫌疑。拿下!”
一瞬之間,隱伏在楊羨身後的照夜軍一躍而出,衝入褐衣高手之中,攻殺撕咬。
虎豹筋骨矯健,行動如風。四爪輕踏,泥土上甚至沒有留下印痕。衝在最前的馭虎者臨近之際,當下一個猛撲,將一名褐衣高手撲倒在地。那人雙手被虎爪鎖住,動彈不得。巨虎張開大嘴,利齒『露』出,一聲嚎叫,當頭咬下。
只見脖頸處兩個窟窿,那名褐衣高手便再無生息。
身旁的人哪敢救援,向著後方退去。照夜軍一擊建功,身後的馭虎者四散而開,將剩餘的十幾名褐衣高手當做了餌料一般。
這些巨虎為人所馴化,殺敵之後,便不再貪戀肉食。在馭虎者的駕馭下,將魏文三人包圍了起來。
塵葉飛揚,虎嘯聲起,空氣之中還隱隱散發著一股血氣。這十幾名褐衣高手也都是一把好手,不然也不會被桓武派來保護魏文,可是在照夜軍的攻擊下,卻是連最為基本的護衛後路,給魏文逃遁留出時間的目標都沒有完成。
劍氣外溢,陸青非護在了魏文和李鈺的身前。前方,是十幾只面帶血痕的巨虎在緩緩『逼』近。他們身後,更是有著數不清的虎豹在林間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