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驛站,人滿為患。
大周帝國還沒有崩潰之時,各地的驛站系統很是發達與完善。而隨著天下大亂,朝廷各地的交通系統都被毀壞。
而到了如今,各地的諸侯已經形成了平衡的局勢,而各國的驛站系統也重新被建立。
這座驛站便建立在南牂郡通往益州腹地的要道之上,名叫兩坳子。南牂郡地廣人稀,而這驛站又建立在山下平野上,附近並沒有可供歇腳的地方,所以往來的人群大都居住在這裡。
因為商貿原因,一年四季這裡都很熱鬧。不光是往來的蜀國官吏,還有大量的商人和想要碰運氣的散修也居住在這裡。
隨著人流的增多,這座驛站不斷擴建,到了如今,與其說是驛站,不如說是一座小型的城寨。驛站之中各種設施齊全,在外還修築了一道小型的城牆。
十數騎在山下平野中賓士,很快接近了驛站。守門的驛族開啟了大門,為首的驛吏見這些人面板黝黑,身姿魁梧,猜測是從西南郡來的軍士,臉上露出了笑臉。
“大人可有戶牌與校書?”
李復一愣,他這些年來雖然歷練了磨難,性格也成熟了許多,可顯然沒有想到守門的驛吏能夠一眼看破他的身份。
戶牌是蜀國記載百姓身份的憑書,相當於戶籍證明。而校書則是軍士才有的身份記錄。
“我等奉命公幹,請給我等開兩間房。”
按照蜀國驛站的標準,一間大通鋪可以居住十個人,乃是普通軍士和低階屬吏居住的地方。而校尉以上的軍官則可以居住單獨的房間。
李復將隨身的戶牌和校書拿了出來,那驛吏看了看戶牌,本是討好一般的笑臉立馬一變。
驛吏看得清清楚楚,那戶牌之上烙刻了一個梅花的標誌。而只有流放的罪徒才會在戶牌上刻下這個標誌。
驛吏在這驛站中許久,見遍了往來各色人,很快便猜到了眼前軍官的身份,臉一冷。
“最近往來的人實在太多了,驛站之中還剩下一間大通鋪,諸位要不擠擠吧!”
“我們一共十六個人,一間大通鋪怎麼住得下?”
李復身後軍士很是不滿,嚷嚷道。
“小的也沒有辦法。”
面對驛吏的冷言冷語,李復身後的軍士個個有怒色。而李復則不同,自從被判流放以來,這些年他早已經見慣了冷言冷語。
“擠擠就擠擠吧!麻煩將我們的馬匹照料好,多喂些草料,我們還得儘快趕往弦城。”
“弦城?”驛吏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大人難道是奉了丞相府的命令,前往弦城覲見丞相的西南郡軍官?”
“你怎麼知道的?”
李復著實有些好奇,卻見那驛吏本是冰一般的臉瞬間化了開來。
“這些日子有數十名西南郡的軍官前往弦城,上一位大人在前兩天啟程。小的剛剛想起來,驛站之中好像還有兩間空房,請大人和諸位軍爺跟我來吧!”
這驛吏堆滿了笑臉,命令身後的驛卒將一眾將士的馬匹帶往了馬廄,他則獨自帶著李復前往了那間單人房。
“能夠被丞相接見,大人日後必定能夠大展宏圖,小的先在這裡恭賀了。”
過道之上,李復將一錠銀子遞到了這驛吏手中,在對方小心討好聲中,關上了房門。
這驛站中的單人房不大,可是設施俱全。相比大通鋪,要乾淨整潔許多,床榻之上還散了些除味用的花瓣。
兩坳子驛站之中的房間分為兩種,一種是專門給蜀國官吏、軍中將士和有公務的屬吏居住的。這類人所有的用度都是免費的。而另一種則是給來往的商人、旅人之流居住,是需要收費的。
這房間佈置得不錯,顯然是用了心思的。
李復一笑,想到了那驛吏的反覆無常,不禁搖了搖頭。
當初周南一戰,楊羨讓二十萬梁軍全軍覆沒,震驚天下。如今在蜀國,丞相楊羨的威望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只要和丞相府沾上邊的,便是那尖酸刻薄的驛站小吏,也不覺得會小心對待。
李復摸了摸隨身攜帶的盒子,暗道還是早些休息吧!
李復將盒擺在了床榻一旁,躺了上去。床榻柔軟的觸感傳至脊背,不禁讓李復回想起很多。
弦城此時正是春寒之時,而南牂郡卻是長夏無冬,氣候溼熱,雖然溫度比不上西南郡,不過還是讓李復的身體感到一絲熟悉。
李復從小長在弦城,可是這數年西南郡的經歷,卻讓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