嚮往的地方…麗春院。
萬德元年俺娘正是麗春院中的頭牌花魁於晚晴,據說她的豔名曾一度令牛頭鎮這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鎮,一夜之間在聊城乃至整個山東府,都十分的出名。而俺孃的恩客中小到地方財主,大到某些不願透露身份的大人物,應有盡有,於晚晴三個字,紅得發紫,如日中天。
直到有一天,縣令為了討好平魯將軍,說服了俺娘進了將軍府獻舞。
平魯將軍驚豔,因此俺娘被強留在將軍府中三日,等俺娘被放出來的時候,人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她渾身青紫,小腿被折彎了,從此無法再登臺跳那曾經被無數騷人墨客,吟詠贊嘆的寶和曼妮舞,連走路也成了問題,而最糟糕是的,那曾經號稱山東第一美人的鼻樑骨,被硬生生地打斷了。
一朝紅顏盡,半生恩情絕,平時同俺娘日夜山盟海誓的騷人墨客們,大罵平魯將軍幾句,便拂袖而去,在這武人專政的年代,那些所謂無所不能的恩客中,自然無人敢為俺娘出頭,陸陸續續消失在俺孃的生命中,不再出現,俺娘也從頭牌落到了任何一個滿口黃牙的販夫走卒都可以玩弄的下等賤妓。
正當她準備了一根繩子,早早超生也好去見俺的外公外婆時,被她的姐妹,我未來的乾孃們給救了下來,並且意外地發現腹中有了一條新生命。
孩子,永遠能不可思議地給了女人無限的勇氣活下去,那怕那個女人甚至不知道誰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俺娘吃盡了千辛萬苦,終於熬到了臨盆時分,卻偏偏遇到難產,老鴇怕一屍兩命,給麗春院帶來晦氣,狠心地將她扔在柴房裡,幸好頭牌花魁紅翠,曾是俺孃的丫環,她為俺娘找了產婆,俺娘在最痛苦的時候,恍惚間看到了一群金燕子在她身邊飛來飛去,然後其中領頭最大的那隻衝進她的肚子,然後俺猛得一下子鑽出她的身體,落在她平時接客的破毯子上。
俺的出生給俺娘和麗春院所有的姑娘們,帶來了前所末有的喜悅和激情,她們紛紛拿出自己的體已給俺娘和俺買吃的穿的,爭著來做乾孃,輪流來看俺,抱俺,就連一直冷言冷語的老鴇也對俺的小黑臉愛不釋手,因為俺老是呵呵傻笑著。
於是俺在乾孃們的脂粉堆裡不時撒嬌邀寵,在浪聲淫語中一天一天長大,在諸位乾孃的照顧下,俺發育得奇快,比同齡男孩要高一個頭,俺十歲時,個頭就長得和俺孃的肩一樣平了,這在平常人家是再好不過了,可於對一個在妓院長大的男孩,卻有些尷尬,老鴇開始同俺娘商量俺的去留問題了,於是她們決定讓俺成為一個琴師,廚子或是學著唱戲。
然而,麗春院裡所有的古箏都被俺天生粗壯的手指彈斷過,俺還是沒有學會。
麗春院的廚子委屈地向老鴇投訴,說是俺把廚房裡的碗都敲破了。
不過俺很得意地對老鴇說,俺對戲曲還是很有天斌的,這一日,紅翠姨嗓子不舒服,便讓俺前去給她的熟客唱一出,這是俺第一次登臺,樂得俺屁顛屁顛地,俺精神抖擻地進去,鬥志昂揚地那麼一亮相,撒開嗓子這麼一叫,紅翠姨那位金主子——五十開外的趙員外,嚇得一下子蹦得老高,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沒起來過。
麗春院上上下下都很害怕,就怕趙家的人來鬧,好在趙府的十幾房姨太太和少爺小姐們為了爭家產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空來理麗春院。
但是,這件事還是讓老鴇悲憤地意識到把俺培養成搖錢樹是不可能了,俺便開始學另一門手藝,打手,
歲月,便在懵懵懂懂地聽著打手們唾沫橫飛地評論著姑娘們香豔的床上功夫中,過了一年又一年。
這一日,一個軍爺進了俺孃的房,一會兒俺孃的慘叫之聲便從屋中傳出,因為是軍人造事,眾打手不敢前往,俺娘又是個少有貴人來往的老妓,故而無人前去解救,只有俺不顧阻攔地衝進去,只見那直娘賊正獰笑著騎在俺娘身上,拿馬鞭狠狠抽打俺娘。
那一年俺十三歲,個頭已經和一個十六歲少年一樣高大了,俺第一次感到一種想要燃燒起來的憤怒,俺上前把那直娘賊打得牙齒崩裂,頭破血流,一路淌著血逃出了麗春院,顯示了那幾個武師對俺的教導有方,然而卻把麗春院前來找樂子的客人們嚇得逃了大半,五個打手好不容易才把俺制住,不得不用繩子綑住俺,鎖在柴院了好幾天才放出來。
可是俺娘看俺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恐懼,很多年以後,俺把這段埋在心底的往事只告訴了一個女孩,出乎俺的意料,她沒有俺想像中的害怕,狡黠的眼中反而閃爍著興奮,她說這叫熱血沸騰,還說世上只有媽媽好,俺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