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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重懲戒。

痛!我想這會不會是父親離開人世最後的為難。

痛!我想這就是我必須要經歷的重大苦難。

痛!全部的痛都極度的洶湧澎湃,我沐浴在痛的暴風驟雨中,痛的風吹日曬中。

“你醒了!”一個女聲問我,我努力張開雙眼,一個護士站在我的床頭,我的視野又迅速被浮腫的眼皮拖下關起來。“保持安靜,一會給你拔出呼吸管。”我虛弱的點點頭,想說話這時已不能。

我的眼睛,我一直對它不滿意,我像個瞎子,我在看不到任何東西的時候會心慌意亂,如果我要張開一定程度話,那就是在痛我的大腦,真是讓我浮躁。我一度以為我會成為盲人,頭頂的燈光也太過刺目了,等我拔出了呼吸管我第一時間就要告訴護士,讓她把其滅掉。不知不覺我又陷入了夢中,我太累了。

有人叫醒了我。我又點點頭,我懶得去疼痛不已的張眼表示自己的清醒。

“小心,我要拔呼吸管了。”一個女聲說完後,喉嚨深處的管道被緩緩拖出。“咳嗽一聲!”我嘗試著咳嗽一下,喉嚨裡湧出大量的痰,並來到口裡,這讓我噁心不已,我嘴裡像住了一群螞蝗,黑暗中,一條塑膠管□□了口裡直至喉嚨,我更難受,這感覺似曾相識——胃鏡,但它在對我瘋狂的吸允,那些噁心的螞蝗被快速清除,然後我的鼻腔分別來了兩下。有個聲音感嘆到:“好多!好多啊!”意思有些嫌棄我了,我也是。

完了之後,我虛弱的大口呼吸,心臟跳動大幅加快,我似乎快到了蹦潰的的邊緣了,我這樣會不會死?不過幾分鐘後我安靜了,並且口鼻也乾淨了,我有些滿意。

我的嘴唇有些乾裂,我用舌頭都能頂出一塊乾燥的皮,用牙齒也能咬住撕下來,我從來沒有這樣依賴過水分子,我的喉嚨都快要幹出火來了,我像沙漠中迷路的孤單英雄。

“你暫時還不能喝水,得等六個小時之後。”一個男聲鄭重其事的對我說,這個聲音略顯年輕,應該是個男護士,可能有些帥,這年頭這行比較吃香我是有所耳聞的,並且要求講究的條件都比較苛刻,他在這裡上班真是小有成就。早先在術前座談會里聽過,捆綁手腳,牙齒不得咬動呼吸管,醒後6小時滴水不沾,在icu必須儘可能的活動可以活動的部位,沒想到這些都一一實現。我聽了他的話後,把自己交給了睡眠,我想睡著了,那些疼痛,口渴和眼睛的浮腫會同我無關了。

當我再一次醒來。我又努力張開雙眼,一個瘦小的男子站在我床尾,在案板上書寫抄錄我的資料,我身後有儀器滴答作響。

我的右邊一個小嬰兒啼哭不已——是那種傷心欲絕的哭,我又想想自己身上讓我虛弱的巨痛,這小嬰兒的孱弱該如何承受這開膛之痛,護士不住用最甜美的聲音極力安撫小嬰兒,她們努力吧自己變成善良美麗的白衣天使,小嬰兒停頓了幾秒鐘之後,又奔放的痛哭,那聲音真像自來水爆管樣洶湧,這時束手無策的護士搖身一變不再扮演天使成了魔鬼。她說:“小乖乖,你再哭我也只有給你來一針鎮定劑了。”小嬰兒當然聽不懂“魔鬼”的話,幾分鐘後哭聲消失,遠處的角落又傳來了啼哭,護士們又忙著變天使或者魔鬼,她們不斷的變化自己的角色,哭聲也此伏彼起。

我真想直起身子看看這icu裡到底有幾多嬰兒。

當乾渴佔據我所能感受的全部,它幾乎讓我忘了巨痛,我企圖用口水來溼潤我的嘴唇,這樣效果是拔苗助長,增加了我對水的想念。我又在大腦裡呈現出一片梅林,我希望以此來望梅止渴,其結果還是不管用,我的咽喉是乾的,它遠離了口水的滋潤,我認為要是前面有一座水庫我一定可以把它喝乾直到庫底魚兒雀躍成片,許多胡思亂想都沒有效果,我唯一的辦法只有睡覺,當然我得先對那成片的嬰兒啼哭充耳不聞,還有我那浮腫的大眼睛。

睡之前我嘗試著問男護士:“帥哥。請問現在還有多久可以喝水。”

“還有五個小時!”男護士用和藹的聲音回答,“要不你先睡一會兒。”

“你和我想一塊兒了。”我說完又睡。

我有醒來。我的第一句話又問護士:“請問現在離喝水還有多久。”

“還要四個小時。”我聽他說話時我張開肥大的眼皮,模糊中看到他又在繼續抄寫,我也說不清究竟是他抄的太多還是時間太慢,或者兩樣皆是,我在這重症監護室裡度時如年,現在那成片的啼哭和浮腫的眼睛已經不能對我構成任何威脅,我全心全意的對付起乾渴來,不過我的辦法少得可憐,只有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