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所以當時的政府對於開礦也有所限制,有一套嚴格的審批程式。但是,一心斂錢的明神宗現在顧不了這麼多了。再加上,當時對寧夏、朝鮮和播州先後用兵;乾清、坤寧兩宮及皇極、建極、中極三殿連遭火災,早就把以前張居正攢下的一點家底弄得精光,國庫也變得空虛了起來,皇帝就更需要找到快速生財之法。於是,從萬曆二十四年(1596年)起,府軍前衛副千戶仲春奏請開礦,打破了以往對開礦的嚴厲禁限。自此每遇奏報開礦,皇帝就派宦官前往監督。到了萬曆二十六年(1598年),又開始派宦官到各地採礦和徵稅,濫肆搜刮。搜刮的錢財自然都上供到了皇帝這裡來,於是,嚐到甜頭的皇帝就更加樂此不疲,終萬曆一朝,礦稅一直為害極大。
按說,政府鼓勵開礦應該是發展經濟的好事,去收稅也是天經地義的。但是,明神宗派出去主持開礦和收稅的卻是身邊的太監,而繞開了各級政府。本來,有明一代,太監的勢力就頗為強盛,權閹輩出。這些大公公們仗著自己是皇帝的親信,對於那些官兒根本看不上,而且這幫人素質不高,沒有什麼責任感,一切以斂錢為第一要務,什麼國計民生,百姓疾苦,統統不放在心上。於是,他們每到一地,就撇開地方官府,另建稅署,專摺奏事,直通皇帝。對不屈從於他們的地方官,更是上奏告密誣衊,皇帝當然不會懷疑自己的大公公們,總是立即下令逮捕治罪,有的地方官甚至被活活打死。而且這些大公公們所到一地,只顧搜刮金銀,有礦無礦倒不放在他們心上。有時見良田美宅,就胡說地下有礦,藉此敲詐或強行霸佔。他們不但收礦稅,還把手伸得很長,在交通要道也遍設稅卡,稅額苛重,極盡敲骨吸髓之能事。往來的客商可就糟了殃,往往被迫把貨物抵作稅款。而且,這些公公們胃口還很不小,連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錢都一併笑納。老百姓買只雞,帶捆菜都不肯放過,也得上稅。甚至於根本沒有開礦,卻把虛擬的應得“收入”分攤到百姓身上,號稱“包礦”。如此大肆搜刮自然成果豐厚。僅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一年,由這些礦監們運到北京獻給明神宗的就有白銀九十餘萬兩、黃金一千五百七十五兩,還有大量的珠寶。這些大公公在給皇帝效力的同時,當然也不會忘了自己發財,於是大量的搜刮成果便直接裝入礦監、稅使的私囊。如礦監陳增搜刮的金銀,進奉皇帝的只有十分之一,而十分之九卻落入了他的腰包。
如此胡作非為,自然引起了民間的極大騷動。商旅蕭條,百姓失業,就連那些地方官也受不了了。再加上這幫人及其爪牙無惡不作,如湖北稅監陳奉,縱容手下的爪牙強搶民女,直接掠入稅監署中,地方官也無可奈何。礦監陳增在山東益都,每天都要徵集上千人鑿山開礦,為督促工期,打死了許多工人。陳增的爪牙程守訓等人到了江浙地區,揚言奉密旨搜金寶,誣陷那些大商巨室私藏違禁物,破滅了百餘家之多,甚至於當眾殺人。這樣的貪殘暴行,引起了社會的各個階層的痛恨,於是民變連連,連當地官員都暗暗站在了這些“暴民”的一邊。
不但百姓反抗,朝中官員也紛紛給皇帝上書,勸他廢掉民憤極大的礦稅。勸諫他這礦稅不但令貧者斷絕生計,富人也蒙受其害,這樣下去,勢必激起“大亂”,一旦土崩勢成,眾心齊倡,“至於揭竿”,皇帝的天下就會“大潰”而無法挽救了。到了那個時候,皇帝就是有黃金盈箱,明珠填屋,也沒人會給他看守。但是,“皇上視財太重,視人太輕;取財太詳,任人太略”,任憑大臣們苦口婆心,諫書日進,皇帝卻一概不理,統統束之高閣。後來,這位皇帝大人因為立太子的事和大臣們鬧彆扭,躲到深宮中“罷工”,朝廷萬務,全部不管,卻唯獨放不下這個斂錢的礦稅,凡是有關的奏報,都批覆得特別快。一次,明神宗生了大病,覺得自己快死了,就召來內閣首輔沈一貫,說要廢除礦稅。沈一貫一看皇帝終於明白過來了,十分高興,當天便票擬好廢除礦稅的諭旨進呈,皇帝看後同意,也在當晚就回復。可到了第二天,皇帝不僅沒死,還奇蹟般地好了,他第一個反應便是馬上派太監傳令內閣,要追回那道廢除礦稅的諭旨。因為自己死不成了,如果斷了財路,那不等於自殺嗎?沈一貫不管,仍然要把昨晚的諭旨發下執行。太監叩頭懇求,額頭都快流出血來。沈一貫無可奈何,只好把諭旨發還。於是,皇帝有生之日,礦稅徵收依舊。
皇帝搜刮了這麼多錢,卻捨不得花,全都在府庫裡屯著。後來朝廷要用兵,國庫沒錢,朝臣們苦苦相求,他才拿出一個無濟於事的小零頭,但這些銀子竟然因為窖藏太久,已經變黑髮黴,腐蝕得快不能用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