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我也不好太削人面子,只得愁眉苦臉地在前面蹣跚而行。走到半山腰,那天色忽地暗將下來,烏雲蔽日,陰風陣陣,大有雨意。
我心中暗喜,總算可以結束這乏味至極的梧桐山之行了。天公既然不作美,我們三人只得折道而返,往山麓賓館跑去。
將到山下,後面的楊曉忽地尖聲大叫,聲音滿是恐懼驚悚。
我和苗子楓慌忙回身,過去詢問何故。楊曉蹲在地上,緊緊捂住左小腿,臉上驚懼未散,帶著哭腔說道:蛇!我被蛇咬了!嗚嗚,我快死了……
我和苗子楓俱是大吃一驚。苗子楓先是猛搓雙手,連聲問怎麼辦怎麼辦,隨即掏出手機拔打電話。可能是對方始終佔線,只聽苗子楓跺腳罵道:真是混賬!怎麼沒人接電話,這裡的急救中心都幹什麼吃的?!
低眼看楊曉,她臉上又是痛楚又是惶懼,眼角又有眼淚滲出,真是楚楚可憐。我心中一動,忽地蹲下身子,捧起她的小腿細看。那上面果然有一個清晰的小孔,微有鮮血滲出,想來便是蛇牙的咬痕。當下來不及多想,我湊上嘴巴,對準那個小孔一陣狂吮猛吸。
吸一口,吐一口,大約吸了有七八口吧,我才停了下來,抬眼察看楊曉的臉色。她已抹去眼淚,正瞪圓一雙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我……
我移開視線,問她腿部有無麻癢之感。楊曉忽地輕笑,說道:你剛才吮吸的時候,我癢癢的,現在,沒有了——可能不是毒蛇吧?聽說被毒蛇咬了,就會又麻又癢的……
楊曉如此說來,我們都是鬆了一口氣。
回到賓館,楊曉非要請我去吃海鮮,被我婉言謝絕了。我找上苗子楓,兩個人到外面隨便吃了些。我本來是順便叫了她的,可是很奇怪,她居然推辭了。
吃過晚飯,我們剛踅回賓館,那雨就劈天蓋地洶湧而至,間雜著電閃雷鳴,似乎上界哪尊大神犯了天條,天地為之震怒。
這個時候不能看電視,呆在房間裡,面對苗子楓又很是索然。我正要走到過道去聽雨,手機忽然急劇響起。電話是周峰打來的,他吞吞吐吐的問我出差的近況。我隨便敷衍兩句,就急切地問到他姐姐身上。
周峰先是沉默,忽然嗚嗚地慟哭起來,嚎道:我姐……我姐……她得了……白血病!
我一呆,明顯感覺有一隻手插進我的胸腔,抄起裡面腸子粗暴地揉搓……我害怕周峰喝多了胡說八道,就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你是不是搞錯了?你再說一遍。
周峰哭道:我姐得了白血病,這是前幾天她單位的領導告訴我的……現在已經住院了,可是我們都沒敢告訴她實情,只說是普通的血液病……我想了想,還是把這事告訴給你,等你回北京後,千萬別在她面前提起,求你了……
我慢慢闔上手機蓋子,出了半天神,忽地大吼一聲,把手機重重甩到地板上。碎屑紛飛中,我一掌推開過來搭訕的苗子楓,大步出門朝樓下跑去。
雷雨交加中,我不停地奔跑。
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在黑暗的夜雨中,我就像一隻斷翅的夜梟,腳下輕飄飄的滑行,嘴裡時不時發出兩聲磣人的長笑。可是,在這老天的淫威之下,我的笑聲剛一出口,就被雷聲雨聲粗暴地腰斬,然後拋屍荒野……
在這雨中,我不知跑了多久,到了後來,我發現自己竟然跑到了梧桐山頂峰!
梧桐山啊梧桐山,就算你滿山長了梧桐,又有何益?!那一隻神話中才有的美麗鳳凰,現在正接受地獄的洗禮。神話終究是神話,它終究是要破滅的,哈哈哈……
我仰天長笑,正在滿腔悲憤無處發洩之際,忽聽身後有人幽幽一嘆,說道:你還是哭出來吧,這樣才會好受一些。
我刷地回身,這人正是楊曉。想來我從賓館跑出的時候,被她發現不對勁了,因此一路隨我到達此間。
我怒睜雙眼,對她歇斯底里地喝道:你給我死遠點!
楊曉委屈地扁扁嘴,終於沒能忍住,忽地放聲痛哭。
此時她早已溼透,臉頰上流淌的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這場愛情如狼似虎(109)
到第二天,交流會已經接近尾聲,離圓滿結束只剩下一天半的時間了。可我憂心如焚,哪有心情等它結束!一大早,我便敲開報業集團副總的房門,向他告假,說有急事需提前返京。得到批准後,我跑到吧檯訂了一張機票,然後回房間收拾行李。苗子楓從門外進來,對著我欲言又止,磨蹭半天,只是默默的從口袋裡掏出一件物事,放到我手裡。低眼看去,正是我手機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