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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經飄過了房屋後的山頭,大地呈現出一片灰暗的氣色的時候,我正在院子裡清理著我拾荒所得到的東西,聽見田間有人在唱歌。那歌聲很美,很甜,也很熟悉,也很陌生。我沿著那聲音而去,漸漸的我走出了院子的門,來到了久違的田間小道。我家院子前面是一條僻靜的荒路,也有一個很美麗的名字。春來的時候,路上青草漫漫,不過那些又粗又長的水泥筒子卻永遠都橫七豎八地堆在那裡,從未改變。不過在這個時候,青草是看不見了,早已變成了一片空曠的地方。四周的孩子都在那裡追逐,打鬧,一個流浪的人坐在田間的盡頭唱著歌。我確定那歌聲就是從他嘴裡發出來的,我很想靠近,但心裡又害怕極了,遲遲的,只能遠遠的站在那裡看著,聽著。在歌聲裡,我那灰色的影子,在模糊的天光裡,隨著那流浪人一塊放逐在了遙遠的地方。

這時那個流浪人向我走了過來,我開始緊張了,但一步未動。他留著邋遢的鬍鬚,長長的頭髮,風一吹就能將他的整個頭給裹住。他從我的身邊經過,僅僅向我看了一眼,就轉進了水泥筒子。我轉過身,看著這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流浪人,心裡平靜極了。

天黑了下來,路邊的燈開始發光了。現在正值涼爽的秋季,霧會沉沉地落下來。我渴望漫天大霧,讓我在迷離的霧裡,看見路燈的黃光,在依稀的幻覺中看見自己丟失的心——我,一個心靈的苦囚!

第二天,我又來到了那個水泥筒子那裡,卻沒有找到那個流浪人。我在想,此時此刻他在哪裡?一回到家,我就執意要求父親,在臥室窗戶外面加上鐵欄,門上加鎖。父親問我為什麼這樣做,我低著頭,沒有回答。

“如果紅塵不告訴我原因,我是不會答應給你做的!”

“紅塵高興的時候就可以把它們開啟,不高興了就把它們統統鎖起來,連同我自己一起!”

“你能告訴我,這又是為什麼嗎?”

“就在不久之前,我從外面回來,我發現紅笛、紅嵐正在我的屋子裡走來走去,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我問他們找什麼,他們卻說在找我一直待在房間裡的原因!”我停了停,接著說,“我不喜歡他們,包括你和母親在內,進到我的屋子!”

就這樣,父親按照我說的對門和窗裝修了一番。我就徹徹底底的把自己同外界隔離起來了。

我退學在家的事情,很快就在鄰居以及親朋好友之間傳開了。我有一個表哥,正在唸高中,學習成績很好。一聽見我退學回家的事情,就開始對我冷淡了。他們都認為我是一個問題孩子,是羊圈裡的一隻黑羊。這種不光彩的名聲,不僅僅使我無地自容,就連我的父母也臉上無光,丟盡了面子。

在春節即將到來的那幾天,鄰居家串門的也多了起來,很多鄰居都喜歡跑到我家來。我聽得最多的就是紅塵這個孩子有沒有問題啊,上沒上學啊等等尖銳刺耳的話語。這讓我原本受傷的心更加的嚴重了,我憎恨每一個見過我的人日日夜夜我都在痛苦中掙扎,希望靈魂能夠得到解脫。

我該向誰訴說?我該向誰求得靈魂的解脫?靈魂的存在與痛苦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我卻看見了黑暗中無數跳躍的精靈。我不知道它們來自何方,但我知道它們去向何方——和我一起在這沒有光明的天空下慢慢的等待——等待生或者死。

一天,我看見那些精靈都離我而去,我便失聲大哭,呼喚,希望它們能夠回來,不要扔下我一個人在這裡。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的未來在一個遙遠的國度。

一個深夜,我撥通了生命熱線電話。對著冰冷的話筒,我急切地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一句話:“活不下去了,救我、救我、救我啊!”

生命線那頭是一個溫和的女人聲音,她一遍又一遍的向我解釋著生命的重要,但是我卻感到那些勸慰是那麼微弱,弱到被自己心靈的吶喊徹底淹沒。生命到底重不重要?人的一生到底什麼重要,金錢、地位還是其他什麼?誰又能夠回答我!

沒有人,決沒有人能夠回答我,也沒有人能夠拯救我。我墮入了一個無邊的、悶熱的、黑暗的深淵裡,永遠也掙扎不出來。

終於,在一個颱風呼嘯的夜晚,我不堪心靈痛苦的折磨,我走到廚房,拿起了菜刀,割破了左手腕的動脈,然後走回自己的房間,希望以死求得解脫。我躺在地上,聽見鮮血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現在,我終於可以得到解脫了。我的身體正在慢慢地下沉,下沉。直到一層黑色的空氣將我的眼睛遮住,看不見東西。可我聽見了一陣急促呼喚紅塵的聲音。誰是紅塵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