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便問:“這有何干系?”
林旋兒嘆道:“傻瓜!你一個姑娘家跟著我這樣一個‘男人’,別人會怎樣說你!你總不能跟我一輩子不是?也要嫁人的!如今都知道我是個姑娘,倒也好了!也不枉服侍了我一場,雖不能給你些什麼,至少能夠還你一個清白吧!”
白露聽她這話說得實在有些奇怪,要在問,只聽到外頭雙蟬小聲道:“小爺,老太太找你呢!”
林旋兒點頭笑了笑,便道:“如果我回不來了,你就將我的那些月錢自己留下一半兒,另一半兒分給眾人吧!如果將來有機會出去的話,給我奶孃帶個信兒,就說我很好,讓她們不要擔心!”
白露聽得話說得不對,便忙一把拖住她道:“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林旋兒笑著將她的手拉開,輕聲道:“我走了。”
這哪裡是去看老太太,分明就是生離死別!白露還要趕出來,只見外頭雙蟬瞪著她,便又退了回來。
林旋兒只覺十分輕鬆,一路走來,銀裝素裹之下更有一分妖嬈清麗,原來這園子真不錯!平日裡總是行色匆匆,從未細細品味這當中滋味,如今想好好看看,只怕是,遲了。
金禧苑中只有幾個促使的婆子在外頭掃地,雙蟬帶著她走到門口,在窗下小聲道:“小爺到了。”
只聽到裡頭豐蟬說:“讓他進來吧!”
雙蟬忙掀開簾子,小聲道:“小爺,請。”
林旋兒低頭微微一笑,掀起自己的前襟,走了進去。
只見老太太歪在炕上,豐蟬一見了她,便忙趕著出去了,屋裡暖和,香爐中嫋嫋香菸騰起,滿室軟香。
她緩緩走到老太太身邊,只見她微微眯著眼睛,似睡非睡,不敢驚醒她,便悄悄兒地站在一邊。
“你怎麼沒穿我送去的襖子?你不冷麼?”老太太也未睜開眼睛,張口便說。
林旋兒有些心虛,口中卻答道:“您連看都沒看,怎麼就知道我沒有呢?”
“那襖子容易褪毛,只要一拿出來我準得打噴嚏,實在穿不了,不然怎麼會不送給你呢!那麼珍罕的東西!”老太太嗔怪了兩句,將眼睛睜開,盯著她看。
林旋兒低頭不語,只慢慢走過來小聲道:“這屋子裡頭沒有丫頭,我來服侍老太太梳頭洗臉吧!”
“這個自然是要的。”老太太哼了一聲,伸出手來。
林旋兒忙扶了她站在銅鏡前頭坐了,從案上拿出梳子,輕輕挽了一個髮髻,又往上頭髮髻上簪了一支金鳳步搖,老太太晃了兩下,便又道:“我獨不愛這個,換一個!”
林旋兒又幫她在髮髻左右兩邊各簪了一支翠玉龍頭簪,她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裡林旋兒試過水溫,將巾帕遞與老太太,她擦過了,便放下,又漱了口,坐下,拍了拍身邊道:“過來坐吧!”
依言而行,老太太這才拉住她的手,笑問:“你想為你母親報仇麼?”
林旋兒便答:“是。”
“不惜任何代價麼?”老太太又問。
林旋兒又答:“是。”
老太太搖搖頭,嘆道:“你想過讓你的仇人到什麼地步才算滿意?才算已經報了仇?”
她聽了苦笑道:“如今便是報仇都已是妄想,老太太所言,卻是從未想過。”
老太太點頭道:“你既不知道,那就出去痛痛快快地報仇!直到自己心裡滿意為止!我會不遺餘力幫助你!”
原以為老太太會大發雷霆或是正經處理這事兒,誰想反倒成全她,林旋兒一時有些難以置信,便忙小聲道:“我騙了您那麼長時間,難道您不生氣麼?”
老太太大笑道:“這個問題問得好,看來你跟著我時間不長,卻已經十分了解我了,我是討厭別人騙我,但我明白,你女扮男裝為的不是騙我,而是騙天下人!”說罷又笑道:“我雖不是什麼達官貴人、權貴顯赫,但幫助你除掉一個小小的雲夫人,倒也有把握。”
林旋兒聽了,欣喜若狂,看著老太太。
“只是。”老太太沉吟了片刻,才笑道:“你須得答應我一件事。”
林旋兒如今哪裡有功夫想這些,莫說一件,便是一百件也不會皺眉頭,便忙點頭應道:“報仇之後必定歸來,但憑老太太吩咐!”
老太太聽了,便笑著擺手道:“你又不是我們園子裡的丫頭,不必但憑我吩咐,你只應了我這一件事便算報答我了!”
哪怕要出賣自己的靈魂也在所不惜!林旋兒斬釘截鐵地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