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他成為另一個高歡!”風砂驀然回頭看著阿靖,眼光冷徹入骨,但語音卻在微顫:“聽雪樓會毀了現在的任飛揚的……求求你,別讓他去聽雪樓,放過他吧。”
阿靖目光也變了變,突然凝視著她,低低道:“我倒未曾料到你如此看重於他……但事到如今,我也無能為力。我已傳言總部,將帶他回去效命……令已下,覆水難收。如果任飛揚不肯,那末,他便只有把那條命還給我。”
風砂怔住,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與自己相若,卻握有生殺予奪之權的少女,看著她冷漠的臉色和不動聲色的眼睛——難道,這就是江湖傳言中、翱翔九天的鳳麼?那樣孤獨而冷漠,哪裡有百鳥朝賀的雍容與華貴?那樣鋒利的眼神背後,隱約卻是極度的落寞。
只因為看的出同為女子的她眼神背後的那一絲落寞,風砂終於還是做了最後的努力,再次出言相求:“靖姑娘,你、你可不可以收回命令,放過他?我知道你可以的!”
目光閃爍了一下,阿靖沉吟未決。正待回答,卻突聽身後一人淡淡道:“你錯了,她不可以。”
這個聲音淡然而冰冷,帶著說不出的高貴與威嚴,彷彿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但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阿靖的神色卻變了。
風砂驚訝地回頭,不由也怔住。
門口不知何時已站了一位身披白裘的青年公子,正冷冷看著她們二人。他眉目清奇,目光銳利,可面色卻頗為蒼白,嘴唇也是反常的紅潤,彷彿剛剛吐了一口血似的。因為身懷醫術,風砂一看之下,便知此人身有惡疾,已趨不治之境!
阿靖緩緩走到他身前,單膝下跪,低聲道:“拜見樓主。”
緋衣一動,方才彎腰,那青年公子已經抬手扶住了她的手臂,輕輕咳嗽著,淡淡道:“何必那麼客氣,阿靖。”在抬手之間,風砂發現他的腕骨很細,指骨修長,腕間繫著一條淡藍色的絲巾,完全是書生氣的手。
“方才我已在偏房與任飛揚見過面了,他已答應我加入聽雪樓——阿靖,你眼光不錯,他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平視著阿靖的眼睛,青年公子微微頷首,讚許。 聽他這等口氣,風砂心中突然一動,不自禁的脫口而出:“聽雪樓樓主!你是蕭憶情!”
與此同時,她心下一黯,已知任飛揚終究要踏入江湖!聽雪樓主已經過問了這一件事……他決定的事,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
蕭憶情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並沒有答話。風砂發覺,他在笑的時候,眼睛也是不笑的!
那幾乎是和高歡一摸一樣的笑容。
根本沒有留意旁邊站著的女子,蕭憶情只是向一旁的緋衣女子道:“高歡想必已回樓中待命。任飛揚以及一干新來人手,我已下令派人送往總部訓練——阿靖,咱們也該回去了,離開才幾日,已經積壓了很多事務。”
他向阿靖說話之時,雖是和顏悅色,卻始終矜持自重,並不過分熱忱,也不過分冷淡。
阿靖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風砂,忽然道:“這位葉風砂姑娘是我的朋友,可否攜她同行?”
蕭憶情聽到“朋友”二字,似乎怔了一下,這才多看了風砂兩眼,目光卻仍是淡淡的,道:“現下帶她同行不太方便。來日方長,日後相邀也不遲。”
他語中有不容置喙的武斷,但阿靖居然想也不想,漠然回答:“是,樓主。”轉頭對風砂一點頭,道:“那麼後會有期,風砂。”
風砂看他們兩人的對話,既驚於蕭憶情的專制,又訝於阿靖的漠然服從。
人中龍鳳……人中龍鳳……難道這樣子的兩個人,居然就是武林中那個眾口相傳的傳奇?同行同止,同心同意。可今日看來……
在風砂沉吟之間,兩人已起身走開。
還未走出院子,突然聽東邊一陣腳步響,一個孩子聲音呼道:“姨姨,姨姨!”
“華兒?你……你還活著?”風砂一眼見到那踉蹌跑過來的孩子,驚喜不已,迎了上去。那孩子衣衫破碎,眼青鼻腫,看來也吃了不少苦,哭道:“他們、他們打我,還往我嘴裡塞……”
阿靖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孩子奔過來,見他口邊流血,不由眉頭皺起,眼色也陰沉了下來。
“走罷,別多管。”蕭憶情催道,帶頭轉身繼續走了出去。沉默了一下,阿靖也跟了上去,可轉身之間,忽聽到極其微弱的“嘶嘶”之聲,突然脫口而呼:“別碰他!”同時已飛身掠去,一掌推開風砂。
蕭憶情臉色亦變了,閃電般搶身過去,在阿靖觸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