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又須防內害。
不說柳公一面寄書與薛尚武,且說楊復恭自遣賽空兒去行刺之後,即與楊棟、楊梓商議了,親筆寫下反書,差人寄往興元。因久不見回報,放心不下,又遣一心腹家丁到彼探訪,並打聽柳、梁二人軍中訊息。那家丁去不多時便回來稟覆道:“近日柳丞相傳下檄文,一路關津城堡都要加意盤詰奸細,凡興元人到長安來的,或長安人往興元去的,更難行動。小人恐有差失,不敢前往,只得走回,於路到打聽得一件奇事,正要報知老爺。”復恭道:“有甚奇事?”家丁道:“小人前日偶從鳳翔府經過,見府門前一簇轎馬甚是熱鬧,小人問時,都說道:‘本府的太守今日備酒,請兩個過往的京官,一個是參軍楊爺,一個是馬監楊爺,因奉內相楊老爺之命出京採辦,路過此處,特來拜望太守說情,故此請他。’小人聽了暗想:‘我出京時,不聞兩位大爺有奉命採辦之事。’心中疑惑,走入府裡探看,見後堂排著三桌酒筵,太守坐了主席,上面客位坐著兩個峨冠博帶的人,卻是面生人,並不是兩位大爺。小人情知是光棍假冒,等太守起身更衣,便把這話密密稟知。那太守點頭道:‘我近聞你家兩位大爺緣事免官,今他兩個公然冠帶來見我。我原有些疑惑,及詰問他,他說:正為免官之後,在京無聊,故奉內相之命出來採辦。我因看內相面上優禮待他,不想竟是兩個光棍。’便喝令衙役登時捉下拷問起來,招出真名姓。一個叫做空心頭髮賈二,一個叫做三隻手魏七,其餘隨從的都招出姓名。這兩個光棍已不知在外假名冒姓做過了多少偷天換日的事。現今,太守把他監禁在本府獄裡。”復恭聽說,大怒道:“什麼光棍,直恁大膽。”當時楊棟在旁聽了,也怒道:“這廝們冒著孩兒輩名色在外招搖,不特壞了孩兒輩的體面,並損了爹爹的身名,十分可惡,可令那太守把這幹人犯解到這裡來嚴審。”復恭依言,便行文到鳳翔府,提這一干人犯。
太守遂把眾犯解到長安內相府中。復恭即委楊棟勘問。楊棟領命坐了前廳,左右將賈二、魏七押到階前。楊棟不看猶可,看時吃了一驚。原來那兩個不是別人,這賈二就是當年賣科場關節的聶二爺,這魏七就是當日來捉科場情弊的緝事軍官。楊棟認得分明,猛然醒悟,大罵道:“你這班光棍,今日扮假官的是你們,前日扮聶二爺與緝事軍官的也是你們,你騙了我三千二百兩銀子去,今須追還來。”原來,賈二、魏七一向只曉得楊棟、楊梓是楊復恭的認義子、侄,那知即欒雲、賴本初改名改姓的?今日,跪伏階下,聽得提起前因,方才抬頭,把楊棟仔細一看,認得就是欒雲,兩個面面廝覷,做聲不得。楊棟喝令左右將二人拖翻,先打一頓毒棒,打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二人哀告道:“當初哄騙大爺,不干我二人之事,實是大爺家裡的門客時伯喜並館賓賴本初,約我們來的,所騙三千二百金原分作三分均分,小人們止得一分,伯喜、本初到得了兩分去。”楊棟聽說,大怒道:“不信有這等事。”便教拿時伯喜來對質。原來,伯喜此時正為前番出外採辦之日,乾沒了復恭的銀子,近被複恭查出,打了一頓,鎖在府裡。當下就在府裡牽將過來,一見了賈二、魏七,嚇得面如土色。賈、魏二人齊指著伯喜叫道:“時伯喜,當初哄騙大爺,可是你與賴本初造謀的?你兩個分了大半銀子去,今日獨累我們受苦。”伯喜雖勉強抵賴,到底口中支吾不來,被楊棟翻轉麵皮,用嚴刑拷訊,只得招出實情,把賴本初當日同謀分贓的情由,盡都說了。楊棟不勝忿恨,分付將三人監候,隨即入見覆恭,備訴前事,要求復恭處置賴本初。復恭向來原只受得楊棟的金珠賄賂,這假侄楊梓不過從楊棟面上推愛的,今既知他不姓楊,又曾哄騙楊棟許多銀子,便對楊棟道:“他既是個別姓光棍,你如何與他認弟兄?據他如此造謀設局,十分奸險,我也難認他為侄,悉憑你拿他來追贓報怨便了。”楊棟得了這話,便立刻差人擒捉賴本初。正是:
當年計策甚精,今日機關漏洩。
既與君子兇終,又與小人隙末。
好時認作兄弟,惡時便成吳越。
通譜至於如斯,豈不令人笑殺。
當下楊棟差健卒數人,趕至賴本初私宅擒捉。少頃,回報說:“賴傢俬宅已寂然無人,不但本初不知去向,連他家眷也不知避往何處。”楊棟愈加忿怒,遣人四處緝拿,卻並沒蹤影。看官,你道賴本初那裡去了?原來他前日一聞假官光棍是賈二、魏七,便料得舊事必露。欲待勸楊棟不要提這二人來親審,卻又勸他不住,尋思無計,想道:“不如先下手為強,前楊復恭寫與楊守亮的反書草稿有在我處,我今拿去官司出首,免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