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裘緩帶自翩翩,帷幄謀臣一著仙。
從此妖魔難遁跡,捷書遂共反書傳。
話說賽空兒自往襄州路上去,等候梁家宅眷來行刺,夢蘭小姐自在近京館驛裡養病。看官牢記話頭,今且按下這兩邊,單表梁狀元那一邊。梁生自從與柳公辭朝出京,領軍前進,一路禁約兵丁,所過地方,秋毫無犯,百姓無不歡喜,俱備香案迎接。不則一日,行近武都時,李茂貞正屯兵武都界上。柳公乃離武都百里遠近下住營寨。梁生對柳公道:“岳父以使相之尊,奉旨督師,李茂貞合當遠接。今旌旆已至此,茂貞猶不來,其意可知。”柳公道:“賢婿料茂貞之意若何?”梁生道:“茂貞久出無功,今聞朝廷一旦遣重臣督責之,彼必心懷疑懼,懼則生變,勢將與楊守亮相合矣。且朝臣糾劾茂貞逗留之罪,此必系楊復恭所使,正欲激變茂貞,使降守亮,合兵以拒我耳。”柳公道:“似此,將何法以處之?”梁生正低頭思計,忽有伏路軍士擒獲奸細一名,並私書一封解進寨來。柳公拆開那書看時,卻是楊復恭親筆寫與楊守亮的反書。其書曰:
愚叔復恭拜白:前屢書奉寄,其中機密想俱鑑悉。承天門乃吾隋家故業,誠宜早圖恢復。吾向從荊棒中策立壽王,今既得尊位,輒欲廢定策國老,有如此負心門生天子!賢侄其速厲兵秣馬,並誘降李茂貞,合軍詣闕,吾為內應,大事可成也。
柳公看了,拍案大怒道:“逆閹狂悖至此,吾當將此書奏聞朝廷,立誅此賊。”梁生便道:“岳父且勿奏聞,此正可將計就計。”柳公問:“計將安出?”梁生附耳低言道:“岳父可遣使行一角公文至茂貞營中,公文上多用恐嚇切責之語,小婿卻扮作書生先往茂貞處,與他說明就裡,教他見了公文假意發怒,竟將公文扯毀,綁縛來使,然後往興元詐降守亮,那時,小婿拿著復恭這封反書,再如此如此。岳父這裡須恁般恁般,便可使積寇立除,大功立奏。”柳公聽罷,大喜道:“賢婿此計,雖孫吳復興,良平再出,不是過矣。”遂依計而行。其所擒奸細密行斬訖。一面又傳檄附近關津城堡,加意盤詰奸細。看官聽說梁生所言之計,說話的只說得一半,還藏著一半,何不就於此處一齊說明?不知兵機用陰,到得茂貞去詐降之後,還有許多怪怪奇奇的事。此處不能一齊說明,且到後文,自然明白。正是:
兵機秘密無人覺,妙算神奇止自知。
直待臨期觀變態,始明定計在先時。
梁生商議已定,辭了柳公,扮作書生,乘著快馬,悄地離了大寨,竟望茂貞軍中來。卻說茂貞與守亮相持日久,未有功績。一來為軍餉不敷,軍士不肯向前;二來見守亮之叔楊復恭現居君側,即使滅了守亮,適遭復恭之忌。為此,把徵進的念頭都放懶了。今忽聞柳丞相奉了詔命,受了尚方劍,同著梁狀元前來督戰,限日奏功,他心裡著驚,尋思無策。欲待投降守亮,其實不甘;欲不投降時,又急切勝他不得。正躊躇未決,忽守營軍士入報道:“有一書生自言有機密事,要見都督。”茂貞聽說,想道:“此必楊守亮遣來的說客,要說我去投降的了。”因問軍士:“可知那書生從何處來的?”軍士道:“他說從長安來。”茂貞又想道:“若從長安來,必是楊復恭遣來說我投降楊守亮的了,且看他將何辭說我。”便教請那書生進來相見。只見那書生昂然而入,器宇非凡。茂貞不敢怠慢,以禮相待,請他坐了,問道:“不肖奉命出征,未有勝算,勞而無功。近蒙嚴旨特遣重臣督戰,不妄正在進退兩難之際,先生遠來,必有高見,開我茅塞。”那書生道:“愚生有一密計,願獻之都督,請屏左右,當以相告。”茂貞即喝退左右,請問密計。
那書生笑道:“且教都督看一件東西。”說罷,於袖中取出金印一顆,付與茂貞觀看。茂貞接來看時,卻是行軍祭酒之印,大驚道:“原來是欽差參謀梁殿元,末將失敬了。”梁生搖手道:“都督禁聲,且勿洩漏。下官此來特奉柳公之命,教都督詐降守亮,以成大功。”茂貞道:“要末將行詐降之計卻也不難,只恐他未必肯信。”梁生道:“柳公正恐守亮不信,有個計較在此,特命下官先來對都督說知。”茂貞道:“有何計較?”梁生將毀書縛使之計對他說了。茂貞道:“若如此做作,便不由守亮不信。”梁生道:“然雖如此,還恐他未肯深信,今更有一妙計。”茂貞道:“更有何計?”梁生便取出楊復恭的反書來。茂貞看了驚道:“此書從何而來?”梁生道:“此係伏路軍士所緝獲,我今拿著此書,將計就計,如此如此,那時,都督到彼詐降,一發不由他不信了。”茂貞大喜道:“此計甚妙,末將只因叛師陰結逆璫,故舉動掣肘,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