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道:“你好似很瞭解我~無論如何,喜歡就算是惡,在我看來也無過,我是不悔的~”
釋穢擱筷,認真道:“喜歡一人,是喜歡。喜歡眾生,也是喜歡。施主與佛結緣,頗具慧根,若能勘破情之一劫,即可脫離苦海。”
遊麟支頤若有所思道:“你是說,我拿喜歡成千上萬人的喜歡,獨獨去喜歡一個人。我和他都承受不了這般自私沉重的喜歡?”
釋穢微笑不語。
遊麟見他笑得意味深長,只覺心情微妙得很,面上卻十分真誠,道:“這就是我極隱秘的事了。你昨夜替我照顧他,今兒又為我解圍,我才告訴你。和尚你既然大慈大悲喜歡眾生,我也就大恩不言謝了。如蒙不棄,和尚可願和我結個緣,交個朋友~?咳……我打出生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朋友。”他倒也沒說假話,一來是沒人敢和皇子交朋友,二來是他這惡名昭著的三皇子,誰靠近誰倒黴。因此雖然有雙親兄弟、鍾情之人,卻始終無可交心的朋友。
釋穢慚愧道:“適才之語,只為勸解施主。貧僧修不到喜愛眾生的境界,讓施主失望。”
遊麟樂道:“好和尚,挺老實。如此一來,我倒更想交你這朋友了~”
釋穢笑意模糊,輕描淡寫道:“貧僧九世情劫在身。與施主結緣,了無助益,劫上加劫。”
遊麟替他夾了筷青菜,虛與委蛇道:“妙極~人無癖不可交,以其無深情,人無痴不可交,以其無真氣。咱們這般意氣相投,我若錯過你這朋友,去蜀中怕是寢食難安。而和尚你若錯過了我,往後呆在定林寺,想必心裡也懸吊吊地,遺憾得緊~”
釋穢觀瞧著青菜,道:“善哉善哉。”
遊麟見他始終無動於衷,耐心用盡只得道:“好罷。你看我是不值一文的白骨膿血,我看你是頂頂稀罕的舍利子。你自是不願與我結交。緣分強求不得,就此謝過。”說罷,起身理直氣壯挾了一碟小菜饅頭,又端了碗稀粥,回廂房和夜斂塵膩歪去也。
釋穢仍舊坐著,觀瞧著那青菜,青菜綠油油的,挺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一不小心為釋穢寫了一章,劇情進展的甚是緩慢,釋穢,乃拖累進度了/_|||
嗯,金陵一卷也快結束了,估計在二十萬字的地方告一段落。
接著是唐門。然後差不多收收尾。不會很長。。。不能很長。。。
黑鷹堂主
這一日之後,遊麟對夜斂塵惟命是從無微不至。夜斂塵教他夜隱幫的切口暗語、聯絡方式,他也半認真半玩樂的記了。眼見著定林寺禍事連連呆不下去了,他又跟著夜斂塵輾轉到了正對著夫子廟的秦淮岸邊。這一帶秦樓楚館薈萃,流螢畫舫舉不列舉,好不熱鬧。兩人兜兜轉轉,進了倌館玉膏樓。這處歸紅鳩堂管,樓主姓謝,名春風。遊麟對這男人第一印象是,指甲很長,煙桿不短,五官尚可,腰瘦臀窄,整個人給操垮了似地,慵懶頹靡。
“兩位大爺,裡頭請坐。”謝春風的聲音啞啞的,不時還咳嗽兩聲。待兩人在大堂坐定了,就讓小廝斟上茶,端來瓜果,伺候兩人小歇吃喝。這叫做‘打茶圍’,是逛窯子第一樁花樣。之後謝春風才頗為含蓄地問:“二位是開盤還是住局?”
開盤就是點個倌兒嘮嗑聽曲,住局就是摟進廂房找樂子去。遊麟自然是聽不懂,好奇地眨巴眼望著夜斂塵。夜斂塵剝個糖餵了遊麟,道:“住局。”
謝春風瞧了瞧遊麟,淡然一笑又問:“大爺要渾倌還是清倌?”
夜斂塵道:“清的好。”
謝春風招手讓人送來一盤籌子,要夜斂塵挑揀花名。夜斂塵看了一眼,碰也不碰,深沉道:“爺喜歡手好看的。”
謝春風笑道:“那麼您看,點聽絃如何,他手的雖不算好看,但彈得一手好琴。”
夜斂塵冷睨他一眼,不耐其煩道:“但愛其手耳。”
遊麟聽到此處,心下了然,這個‘但愛其手耳’是太子丹獻琴伎時,荊軻之語。太子丹為了討好荊軻,竟將那琴伎的手斬下來相贈。謝春風應承道:“這樣倌兒也有,是咱們這兒頭籌,就怕爺你買不起。”
夜斂塵道:“一千兩的銀票夠不夠。”
謝春風道:“夠了夠了,就是不知哪個地頭的錢莊?”
夜斂塵道:“金陵本地,第一家錢莊。”
謝春風道:“原來如此,失敬失敬。那麼大爺你要那間房?”
夜斂塵道:“玄字號地字號皆可。”
謝春風伸手一請,道:“好,要點什麼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