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意我同孩子。我是知道了,什麼託我理家,竟是挖了個坑兒叫我跳呢,就等著我出醜,好讓我們那個狠心短命的員外覺得她能幹。我一時糊塗上了她的當,娘,你這麼大年紀了,如何就不提點我,叫我上她的惡當。”
王氏聽了,暗自叫苦,原是她聽了團圓兒的話,只認作金氏忌憚團圓兒懷著孩子,怕她生下兒子日後得勢,故意賣好,再沒有疑心的。此時聽團圓兒一說,便也明白了,一拍手掌道:“我兒,果然這樣!這家她當了十來年了,上上下下都是她的心腹,你如何支使得動?依著我說,我們也不能就吃了這個暗虧,得告訴員外去,好叫員外知道那個婦人是個歹毒的心腸。”
王氏的話才說完,素梅便過來道:“姨娘,大娘,婢子說句話,你們可別惱。”王氏同團圓兒便道:“你說,”
素梅方道:“奶奶過門十來年了,從上到下就沒有不讚她的,可見奶奶為人如何,便是姨娘大娘要告狀,姨娘,員外如今還在氣頭上呢必定聽不進去,反要認作姨娘無事生非,汙衊奶奶。又多加一條罪名,姨娘又何苦呢?依著婢子的意思,姨娘倒不如收了眼淚,換身衣裳,待奶奶來了,歡歡喜喜將對牌還了給她,再認個錯。她是個賢人,也不好怪你什麼,就是員外知道了,也高興些。”
團圓兒聽了,雖知素梅說的有理,究竟咽不下這口氣,因見鈴兒在外頭探頭,便罵:“你鬼鬼祟祟得做什麼?我沒病也叫你嚇出病來了!”鈴兒慢慢蹭了進來道:“姨娘,我瞧見奶奶正往這裡來呢。”團圓兒聽了,就罵道:“瞧見她來了,你怎不早說?莫不是恨我打你,存心要瞧我笑話?”鈴兒嚇得跪在地上道:“姨娘,婢子不敢。”素梅忙過來道:“快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叫奶奶瞧見了不好。”說了便使鈴兒把碎片掃在一處,自己同春杏又來撿團圓兒扔在地上的枕頭,墊子,又請王氏迴避,只說金氏不知道她來,若是被她瞧見了,要給姨娘上規矩,就是員外也救不得。王氏雖不情願,究竟怕帶累團圓兒,依言躲了開去。
卻不料這邊的事,早有人一一告訴了冬竹,冬竹早上伺候金氏梳洗時都回了,就連團圓兒扣了春梅箱子,結果惱了員外一事一併說了,又笑道:“奶奶,員外還賞了婢子五兩銀子,叫婢子不要告訴你呢,說別給你添氣。”金氏笑道:“你個淘氣的,既收了員外賞錢,如何還告訴了我呢,仔細員外知道了惱你。”
冬竹笑道:“婢子是奶奶的人,自然幫著奶奶。奶奶還有可笑的呢。”說了又把員外如何處置的事也說了,夏荷過來道:“奶奶就該拿了這事去問她,冬竹也說了是你給的,她偏要扣,那是和奶奶過不去呢。”
金氏聽了,點頭道:“丁姨娘想是同我賭氣呢,這倒罷了。只是給春梅的陪送,她就私自扣了,那是下何管事的臉面呢。何管事如今現正管著三間鋪子,也是個得用的老人,丁姨娘這樣做,員外如何不惱?也是她太不懂事。你們員外即已訓教過她了,此事也就罷了。”
夏荷還要再說。冬竹就道:“你糊塗!那團圓兒本就動了胎氣,若是奶奶去責罰了她,她故意把孩子作掉了,到時豈不是奶奶的不是?你這是把奶奶架在火爐子上烤呢。”夏荷紅了臉道:“奶奶,婢子並不知道團圓兒動了胎氣,婢子該罰。”金氏笑道:“我知道你是為我急,也沒什麼。”說了,金氏起身到桌前用早飯,一時用完飯,漱口喝茶畢,就叫夏荷開箱子,取了康孺人給的一匹宮緞,一行人便到團圓兒房中來。
動怒 家規
卻說團圓兒得知金氏來了,因怕自己臉紅髮亂的模樣落在金氏眼中,叫她得意了去,忙抬手撫了撫鬢髮,又拉了拉衣襟,拿了枕邊小銅鏡子照了照,自覺容顏齊整,方放了心。
這裡才忙完,就聽得外頭腳步聲,又有人叫道:“奶奶來瞧姨娘了。”說話間,簾子一挑,金氏已然走了進來,雲鬟高挽,上插連枝並蒂蓮金櫛,斜簪著玉鏤雕丹鳳紋簪,身著金銀線繡百蝶穿花粉色長段襖,底下露著同色羅裙,粉面帶春,朱唇含笑,瞧在團圓兒眼中,只覺刺眼,又不好躺著不動,只得掙起來要見禮,金氏笑道:“你身子不好,快躺著。都是我顧慮不全,一時忘了你新來的,必是不知道家裡規矩的,我就託你理事,倒累了你。”說話間,素梅已搬了錦凳過來,在床前擱了,冬竹扶金氏坐下。
團圓兒聽了這話,深覺刺心,只當金氏是來跟前得意的,便不肯吃虧,道:“妾愚笨,竟沒領會奶奶一片好意,如今還請奶奶快將對牌子拿回去,妾也好放心。”說到好意兩字時,竟是有些咬牙切齒,金氏只做聽不懂,笑道:“這匹宮緞是你舅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