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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娘見王氏聲口不好,也只得嘆了口氣,自去做活。團圓兒因有娘撐腰,便也把祖母一番好意丟在了爪哇國中,依舊象個沒事人一般,每日裡只在自己房中玩那三十二張牙牌,端是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半點心也不操。

一轉眼便到了年關,眼瞅著過了年便要給丁豐娶妻,偏出了事。這一日,有個叫做張山的來打二兩麻油。這張山的母舅方青正做著這條街上的保正,張山自為縣官不如現管,仗著方青的勢派,格外橫行些,結交了些混混,自己充作老大,到哪裡都是白吃白拿,若有人不肯孝敬,輕則囂罵一場,重則砸東砸西,因此上這一條街上無人不厭憎他,又不敢招惹他。

事有湊巧,恰好王氏的娘病了,大郎同王氏回孃家去,店裡只留丁豐一個人看店,丁豐素來厭他,他是少年人,做不來臉面功夫,灌好了油將瓶子往張山眼前一擱道:“五文錢。”那張山也不掏錢只笑嘻嘻道:“你妹子還沒許婆家吧,眼瞅著過年就十七了,也算老閨女了,一朵花再好,沒蜜蜂兒採也結不了果,倒不如就便宜了我,我情願給你們家做倒插門女婿。” 一面說著,一面將一雙賊眼往鋪面後面掛的布簾看去,原來這丁記油鋪乃是前店後家,這布簾子後就是住處。

丁豐冷著臉道:“放你孃的屁,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嘴臉,憑你也配。”張山也冷笑道:“都知道你爹媽吊著你妹子當寶賣呢,多少人來求親都不肯,只想著攀高枝,也得瞧人家高枝肯不肯,爺爺再告訴你一句話,女大不中留,保不齊哪天就白眉赤眼給你們弄個雜種出來。”說了往地上啐了口拎起了油瓶就走,也不付付油錢。若是大郎夫婦在,也就忍過這口氣去,偏生是丁豐守店,他是少年人一時惱了就顧不得許多,打櫃檯後鑽出來,一手搭在張山肩上,又說:“你與我站住。”張山笑嘻嘻說:“討油錢麼?”說了從懷中摸出五文錢來作勢往丁豐手中放,手伸了一半,卻把銅錢往地上一扔,斜眼一笑道:“啊喲,掉了。”丁豐早就被他攪得惱火,見他這般無賴更動了真氣,握起拳頭就往張山臉上招呼。

張山猝不及防叫他打了一拳,手上一鬆,油瓶便掉了,碎了一地,那張山素來是打慣架的人,雖先吃了虧,倒是不慌,也還起手來,兩人就在店門前撕扯起來。丁豐雖有勇力,卻不敵張山久經戰陣的,不過數個回合就叫張山覷了個空,拉過膀子一扯,腳下一絆,摔在地上,自己縱身上去,照著丁豐劈頭蓋臉就打,直打了丁豐個頭臉紅腫唇角帶血,雖有許多街坊來瞧,到底都怕這不講理的張山,不敢過來相勸。

張山還不肯放得丁豐過去,又在他臉上吐了幾口口水,口中罵罵咧咧道:“什麼鳥人,表子養的雜種也敢打你爺爺,爺爺不教訓教訓你,還當爺爺拳頭是吃素的。今兒爺爺偏要瞧瞧你妹子是怎麼個樣兒,你那狗爹孃當寶似的收著,要真是個美人,爺爺委屈一下就受用了。”一行說一行又踢了幾腳,說完了轉身就往櫃檯裡走。丁豐聽他的意思竟是要去臊皮團圓兒,慌了手腳,待他從地上爬起身來,那張山已伸手要去掀簾子,丁丰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自櫃檯上抓起一物就朝張山頭上砸了下去,張山應手倒地,面色慘白,頭上竟冒出血來。丁豐方才瞧見自己手上抓了一隻鐵秤砣,他到底才得十七歲,見自己打死了人,早嚇得慌了,站在當場動彈不得。

街坊們眼見得打死人了,一時都慌了,都囉噪起來,卻說裡頭團圓兒同朱大娘也聽得明白,團圓兒是沒經過事的女孩兒,先聽得那張山要進來先自慌了,跑去尋朱大娘討主意,祖孫倆還不曾說得幾句,就聽得丁豐打死了人,團圓兒更是險些暈過去,哭道:“都是為了我的緣故。”

還是朱大娘穩得住,心上雖慌卻還不亂,先把丁富喊到跟前,叫他去喚大郎夫婦回來,自己壯起膽子挑起簾子走到外頭來。卻見張山在地上直挺挺厥著,頭上冒血,臉如白紙,她一個女流之輩,嚇得手腳都有些發軟,又瞧著孫兒唬得臉色發青,著實心疼,此時也顧不得他,先壯起膽子摸上前去,往張山鼻子下一探,還有些兒熱氣,心上一鬆,腿腳倒軟了,一下跌在地上,口中唸了幾聲佛,勉強掙起身來,向著街坊求告:“列位街坊,那個人還不曾死,老婆子求各位行個善,請個郎中來,若是救活了這人,便是救了兩條人命,這也積陰德的事。我老婆子在這裡給街坊磕頭了”說了竟是跪下去磕了幾個頭。

因張山著實叫人厭,大郎夫婦平素為人又和善,便有人幫著去找郎中,也有人說:“丁婆子,你且放心,衙門倘是來了人,我們替你分述,是這潑皮尋事在先,也怪不得你孫兒許多。”這裡正鬧,張山的母舅方青得了耳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