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現在所說的,都是他整理過後的謊話,董長水是被他直接揪出來的,完全因為那一世的記憶的緣故。但是他想要取信他人,就必須有一個合理的線索,哪怕其中個別環節顯得牽強一些,也可以歸結到運氣上去。所謂冥冥中自有註定麼,但是關於重生這事兒,是絕對不能跟任何人說的。
凌文聽著石磊的分析,不住的點頭,直到目前為止,石磊的判斷都沒有明顯的漏洞。雖然仔細想想,這裡頭頗有些單線條,稍微一點兒變故都能讓石磊的推論不成立,但是凌文此刻不可能去懷疑石磊什麼,也等著石磊繼續自圓其說。
“聯絡到董長水,還有一個原因,我父親跟我說起年廣裕的事情,並且在我已經得知這傢伙其實沒錢,完全是靠銀行在轉著的時候,我問我父親省裡對年廣裕的投資是什麼態度。然後,我父親說省裡和市裡意見基本一致,官員們肯定都對外商投資很有興趣,極力的促成這件事。可是唯獨董長水,作為主管經濟和招商的副省長,卻一再保持著沉默,直到我知道年廣裕有問題的時候,他都不曾表態。於是我耍了個花槍,省裡在初五開會討論這件事的時候,有人提出反對意見,而董長水終於坐不住了,主動跳了出來,從絕不表態陡然跳到全力支援上,這就讓我肯定,董長水和年廣裕之間有貓膩了!”
石磊改變了一下順序,實際上他是在確定董長水的問題之前鼓動程青松提出反對意見的,而這樣反過來,從程青松的反對意見造成董長水的狗急跳牆來反證董長水的問題,就更加絲絲入扣合情合理。
“然後,你是不是從天涯市又查出了問題?”凌文打蛇隨棍上。
石磊點點頭:“嗯,我得到訊息之後立刻查了一下瓊州方面,與年廣裕接觸的官員的背景,然後,不出意料的讓我現,主要的幾個官員,基本上都出自國家經貿委,也就是說,這些官員實際上也可以跟董長水直接掛上關係。”
“靳家三爺也是你找的吧?”凌文之前可謂是一撥接一撥的震驚,到了現在,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石磊點頭道:“我讓風約姐去找的,不過倒並非完全因為董長水,主要還是年廣裕的所謂投資在我看來完全不靠譜。巨廈,是嶺東省委對年廣裕如此重視的最大原因,而根據年廣裕的投資意向,他也沒有考慮過中莞,而是希望在羅湖或者珠江這兩個更適合投資的地方投資。問題就在這兒,嶺東省委提出要讓年廣裕幫他們把巨廈建起來,年廣裕竟然表示了考慮,這完全不是一個投資商會做的事情,哪怕這個投資商是為了圈錢,也絕對不敢掉進這個黑窟窿裡去。
留州和瓊州那兩幢大樓,還可以說好高騖遠,投資雖然很失敗可是總算是勉強還合乎情理,但是巨廈……當年史玉柱搞的時候,其預算就達到了十二個億,經過這些年的時間,各種成本的自然增長,以及這幢樓已經不可能成為國內第一高樓的潛在減值,巨廈要想豎起來的投入資金至少需要二十個億以上。哪個投資商打算扎到這個專案上去,就已經不能用投資決策失敗來形容了,那叫做愚蠢!所以,年廣裕是個徹底的騙子,這已經不需要任何證據都可以證實了。
但是偏偏這又產生了新的問題,既然他是個騙子,要圈錢,為什麼在嶺東省委已經利令智昏到如此地步的時候,居然還會猶豫不肯答應下來呢?一旦答應下來,光是各方面的貸款以及提前銷售,至少能幫他圈走十個億,到時候一走了之就是了。年廣裕居然沒應承,甚至於在嶺東的行程只有短短一天,初六去,初七就到了廬陵。這讓我懷疑,年廣裕的真實目的,是廬陵,甚至於連嶺東都是可以放棄的地方。
那麼,為什麼是廬陵呢?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在辛貢有強力的支援,哪怕出了亂子,也有人可以幫他粉飾太平,並且,他的目的再不是圈錢,而是要利用更多更復雜的投資地點,試圖在賬面上抹平留州和瓊州的虧空。換句話說,他是想賺錢……這完全違背了一個騙子的思路,最終的解釋,是他受到了某些官員的控制。那麼,這個官員是誰,已經呼之欲出了……”
“董長水!”凌文直接說出了董長水的名字,然後又道:“於是,你丟擲自己有一筆不方便直接運用的資金做釣鉤,如果董長水沒有被官員控制,而是一直牽著那些官員的鼻子走,他不會為了你這幾千萬美金鋌而走險,而會按部就班的施行他自己的計劃。但是,他急於擺脫某些官員的控制,導致了他很想從你手裡拿到這筆錢。哪怕最終他個人只能得到一半,也足夠他找個跟中國之間沒有引渡條例的國家過一輩子富豪生活了!”
石磊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