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官府的探子……”
“膽子別那麼小。官府根本看不到咱們這兒。”
“還是請陛下去河邊寨吧。”
“不,就留在這兒,日後大功告成,咱們晁家漁村也能名留青史。”
“爹,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晁化拽著父親去院外說話,你一言我一語,爭論得很激烈。
金垂朵小聲道:“這是一群烏合之眾,八字還沒一撇就有分歧,咱們還有機會逃走。”
金純忠忐忑地說:“父親他們沒有來。會不會……”
“不會,殺人是為了警告,悄沒聲地殺掉有什麼意義?”
金純忠不吱聲了,金垂朵看向韓孺子。“你想留在這裡當皇帝,還是跟我們走?”
“跟你們走不就是當俘虜嗎?”
金垂朵想了一會,“要不然這樣,你跟我們去草原,我讓大單于封你做王,不比在京城當廢帝要好?”
韓孺子搖頭不語,他可不相信金垂朵有這個本事。
四名村婦走進院中。捧著四盤熟魚,分別送到四人面前,一個個臉通紅,低頭不敢說話,只是不停地將食物往前送。
韓孺子最先接過熟魚,說聲“謝謝”,筷子就是兩根細細的蘆葦杆,他夾魚吃了一口,滿口的土腥味,差點吐出來,可是送魚的老婦正滿懷期待地看著他,這顯然是她精心烹製的食物。
韓孺子笑了笑,“好吃。”硬著頭皮吞下多半條魚,搖頭道:“實在吃不下了。”
老婦已經滿足,接過魚盤,一臉歡笑地離開。
金純忠吃了小半條,金垂朵和蜻蜓只吃了幾口,就都笑著退還食物,聲稱自己吃飽了。
村婦們倒不計較,認定了公子、小姐的胃口就這麼大點。
她們剛一出院,就有一群孩子撲上來,七手八腳地搶走熟魚,抓在手裡大嚼。
金純忠小聲道:“想不到就在京城附近也有如此貧困的百姓。”
晁化從外面走回去,對韓孺子說:“請陛下進屋休息吧。”
“我們呢?”金垂朵問。
“請三位去另一間屋。”晁化抓了抓頭髮,補充道:“要不我派人送三位回河邊寨吧,歸義侯還在那裡。”
“不,我們留在這兒。”金垂朵此時不想見父親。
晁化將韓孺子送進一間屋子裡,“林先生很快就到,他會向陛下說清楚一切。”
“他去哪了?”
“事發突然,林先生去召集各地義士了,今天來一批,以後還會更多。”
晁化轉身要走。
“等等。”韓孺子必須試著說服每個人,“你真的相信……我是真龍天子嗎?”
晁化盯著韓孺子看了一會,嚴肅地說:“從前只信四五分,現在信七八分。陛下身處險境還能如此鎮定,非常了不起,換成是我,只怕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那這個呢?”韓孺子指著頭頂。
“天子氣嗎?反正我是看不出來,但是林先生很有本事,他既然說有,那就一定有。”
“你就這麼相信他?”韓孺子在不歸樓見過林坤山,並不覺得那人擁有強大的蠱惑力。
“當然相信,他能一眼看穿你的心事,知道你想要什麼。”
“望氣者曾說服齊王造反,結果呢?”
晁化搖搖頭,“不對,是齊王執意造反,望氣者勸說不成,全都提前離開了,所以齊王落網伏法,望氣者被抓的卻沒有幾個,因為他們早就料到了。齊王太著急了,他只有一點天子氣,應該多養幾年。”
晁化看向韓孺子頭頂上方,“我真希望也有林先生的本事,他說陛下的天子氣已經有幾丈高,我父親說他也能看到,今天早晨,他一眼就認出了您。”
“幾丈高的天子氣,那不把屋頂都給捅漏了?”
晁化笑了幾聲,拱手告辭。
屋子很小,除了一鋪土炕,沒什麼多餘的擺設,屋頂低矮,韓孺子用力一跳就能摸到,還有一股陳年的黴味不停地往鼻子裡鑽。
他坐在炕上,漸漸地覺得這兩天所經歷的一切都不真實,大楚剛剛經歷過武帝的鼎盛時期,怎麼突然間就衰弱成這個樣子?回想自己看過的史書,找不到任何答案。還有那些望氣者,明明很普通,為什麼能夠無往不利?說什麼都有人相信,上至王侯,下至普通百姓,就連學富五車的大儒,都以崇拜的語氣談起淳于梟等人。
簡陋的房門突然被推開,衝進來十來個人,將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