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也不禁發笑——好好教導是件容易事兒麼。宋姨娘自己都做了小妾,能教匯出好孩子來才怪了。
“宋姨娘說的是啊!”陸清寧大驚小怪笑起來:“若那陌生男子是個賊,他定然不敢青天白日大搖大擺走出來呀,那不是等著挨抓麼?那麼他又是誰呢,青天白日出入女眷居所。也不怕被僕婦們綁了送衙門?”
“宋姨娘可曾親眼瞧見了,真有這麼個人?”
宋姨娘並不曾聽懂陸清寧話裡的意思。可聽著她這麼說,還是一驚。三姑娘臉皮怎麼這麼厚!明明誰都瞧見了的事兒,她卻裝成一副聽故事的樣兒!
“可不是怎麼著,婢妾瞧得真真兒的呢,幾乎跟那人走了個臉對臉!那人必也是做賊心虛,跟婢妾隔著幾步遠,立刻拐了彎兒了……”
陸清寧哈哈笑了兩聲,立刻高呼道:“水晶碧璽,給我進來,掌宋姨娘的嘴!”
她才不用太太的人,宋姨娘得罪了她,她幹嗎要麻煩別人的手替自己出氣呢?
宋姨娘本來跪得好好的,聽了這話也不管太太叫沒叫起了,立刻就想往起爬,嘴裡還嘮叨道:“三姑娘好沒道理!婢妾哪裡錯了,還要掌婢妾的嘴?這是想打死了人封口呢……”
她這話音不落,水晶和碧璽已經從外面迴廊進了來,左右將她夾住,不費吹灰之力便一把按回地上,手掌掄開了抽起來,眨眼間,宋姨娘已經被噼噼啪啪抽成了個豬頭模樣。
此時莫說是謝氏那幾個貼身的丫頭和媽媽,就連謝氏自己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知道宋姨娘你肯定是不服,我這就跟你說說為何要打你。”陸清寧端起微微有些冷了的茶水喝了滿滿一盞,心火這才回落了些。
“宋姨娘既然說,眼睜睜瞧見有個陌生男子走出了清寧園,那麼你是死人麼?你為何不高聲喊著後宅的僕婦們將他捉了?”
“你是覺得清寧園裡住著的我,清譽與你無關,還是覺得清寧園裡的玩意兒都不值錢,隨著小蟊賊偷走就是了?”
“你是不是大房的一份子,啊?大房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卻做旁觀的那個,敢情你只管吃喝玩樂,不管分憂解愁?那麼留著你何用?左右你也說了,姑娘少爺的母親是太太!”
水晶和碧璽此時已經放了宋姨娘——這麼嬌弱的一個人兒,哪裡禁得起她倆抽個不停,三姑娘之前的交代,也沒叫她們將人打死呀。
宋姨娘嘴疼得幾乎說不出話,又不敢將滿口的血吐出來,強忍著噁心吞嚥了幾口,終是忍痛開口:“婢妾……婢妾人微言輕,使不動後宅的媽媽們,因此婢妾隨不曾喚人捉拿人,三姑娘也不該治婢妾的罪,婢妾不服!”
“你試過沒?”陸清寧笑著問她:“你若是試著喊過幾個媽媽,她們都不曾搭理你,你給我找出人證來,我就饒了你,還給你賠不是。”
就算宋姨娘真喊過誰,那被喊的能承認麼?接下來還不輪到她們挨三姑娘的大嘴巴子了?
宋姨娘微微一琢磨,情知是三姑娘拐彎抹角帶著她跑偏了;她只想追究三姑娘的院子裡為何出來個男人,三姑娘避而不談,反而賴上她不頂事了!
“婢妾膽小怕事自是有錯,婢妾認罰,可三姑娘還沒說呢,為何大清早竟從三姑娘院子裡出來個男人!”事到如今,她也豁出去了。
“婢妾顧及大房和太太的面子,並不曾在外面透露一點,婢妾想說的是,婢妾也不是非得揪著三姑娘不放,畢竟咱們家好多姑娘都要嫁人的,婢妾只想求太太和三姑娘,將四姑娘領回來!”
陸清寧此時已經不想跟她廢話了,聞言微微一笑:“壓根兒就沒有什麼男人,那不過是我女扮男裝而已,宋姨娘若是不信,我也沒辦法;當然我可以再裝扮成那樣子給你瞧瞧,可我現在沒興致。”
陸清嫵看了看謝氏,謝氏對她微笑點頭;她立刻撫著胸長出了一口氣——怪不得三妹妹一直理直氣壯的,原來這孩子這麼淘氣,扮成男裝出出進進的,就想找幾個人下手呢……偏偏就有宋婉靈不長眼,飛蛾撲火般撞了上去。
宋姨娘聽罷陸清寧的話就呆了。
她是不想相信這些說法兒,也許三姑娘是找說辭想圓謊呢;可她仔細一回想,那人雖是面孔微醣,並不是三姑娘這白淨模樣,可那身量,那胖瘦,還真與三姑娘不相左右,眉眼亦是相差無幾!
想是這麼想,宋姨娘哪裡能立時就承認了,“三姑娘隨口這麼一說,未免難以服眾啊?婢妾倒是願意相信三姑娘,可外面那些僕婦又待如何?當時可不止婢妾一人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