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眾人走前,她才又朝嚴曼真道:“她們四人既都走了,獨你一人住在聽雪閣內,卻不免寂寞。哀家想著,你倒不如便搬到哀家宮中,也好與哀家作個伴!”
嚴曼真今兒接二連三的被天降餡餅砸中,早已喜不自勝,聞聲忙一迭連聲的謝過了太后。
紋姑姑奉命送走五人,再回來時,卻見湯太后正靜靜歪在鳳榻上,面上神情若有所思,只是脖頸看著似有些僵硬。紋姑姑也未言語,便輕步的過去,慢慢的替她揉捏肩頸。
湯太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話找話一樣的問道:“都走了?”
紋姑姑答應著,卻道:“太后本是一片美意,偏生她們竟不領情!奴婢真有些想不明白!”
湯太后彷彿笑了一下:“不過是人各有志而已!”言語淡淡,倒也聽不出絲毫怒意來。
低低的應了一聲,好半晌,紋姑姑卻又忽然道:“風家那個,其實也可憐,太后真就打算袖手旁觀了?”對風細細,竟似極為關心。
湯太后平淡道:“我知你從前喜歡素心,對她的女兒便也格外關心些!但你可曾想過,她可是風子揚的女兒,她若果真嫁入皇家,榮光的是風府,過日子的,卻是她!”
紋姑姑聽得眉心輕顰,過得一刻,才又小心道:“依奴婢看,三爺倒是個長情的!”
“也未必……”沉默片刻,湯太后方徐徐道:“秀紋,你在我身邊多年,怎麼卻還不知人心隔肚皮的道理!更何況,人總是會變的,日後如何,誰又知道?”
知太后說得有理,紋姑姑也只能長嘆了一聲:“許是老了,這幾年奴婢總不時想起從前!記得大長公主尚在的時候,每次入宮總帶著素心,那時素心也還小,怯生生、粉嫩嫩的……彷彿才只一眨眼的工夫,她竟就不在了,連女兒也這般大了!”
湯太后聞言,也不覺嘆息了幾聲,又拍一拍紋姑姑的手,緩聲道:“你怎麼淨記著別人!說起來,我還記得那年你才被撥到我身邊伏侍時候的事兒……梳著丫角小辮,臉兒圓圓的,一雙眼又黑又亮,骨碌碌的轉,還不時偷看我一眼……”
忍不住笑了起來,紋姑姑道:“太后竟還記得?我只道你早忘了呢!”
二人憶及往事,一時卻連尊卑也都忘了。湯太后笑道:“說來也怪,這事我從前還真是不記得了,偏巧那日做夢,竟就做到了這一段,待醒了,再仔細一想,可不就是當年舊事了!”
說著,卻又轉頭看了一眼紋姑姑,慢慢道:“我年輕時聽人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作遠憂。那時只是懵懵懂懂,覺得是句混帳話!到如今想想,才覺其實頗有道理!轉眼這麼多年,人也老了,宮裡那起是是非非,還問它作甚?只在行宮圖個清淨也就是了!”L
☆、第十七章 分析
聽雪閣中,一應宮人丫鬟都在忙著收拾行裝,宇文琳琅怏怏坐在一邊,卻是神采盡失。風細細到底放不下心,眼見眾人所收拾的,也不過是些零碎物事,便朝眾人略一示意,令她們先行退下。眾宮人也知風細細與宇文琳琅甚是親密,對她倒也恭順,當即各自退下。
侯眾人退下後,風細細這才走了上前,伸手輕拍了一下宇文琳琅的纖薄的香肩:“琳琅!”
悶悶回頭,宇文琳琅抬眼看她,苦笑道:“細細,我在想,我怕是真要去南源了!”
抿嘴一笑,風細細道:“南源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你不是喜歡海嗎?南源可是臨海之國!”
雖說心情極之不好,但也不至於聽不出風細細的打趣之意,悶悶的白她一眼,宇文琳琅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思說這個!好!我要真嫁去南源,就求父皇開恩,讓你陪我一道去!這樣一來,好歹我在南源也有個伴兒,不至於連個說話的人都沒!”
風細細聽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卻正色道:“得了!不說這些,我只是想說,其實你想多了!就算皇上真有心將你嫁去南源,這事也不是他說了就能算的!”
宇文琳琅一怔,下意識道:“我父皇……他可是金口玉言,再大的事兒,也是一言而決……”
乾乾脆脆的打斷了宇文琳琅的話,風細細道:“在大熙,皇上自然是金口玉言,一言而決,但在南源。只怕卻未必呢!”
一驚之後,宇文琳琅卻也回過神來:“不錯,賀清章可並不是大熙人!”賀清章不是大熙人,因此在大熙皇帝的面前,他固然需得禮節周全,但若說敬畏臣服,不敢違抗。那也未必。
風細細點頭。繼續說下去:“而且我覺得,只要九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