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颳了幾日風,氣溫也跟著驟降,陰雲沉沉不見一絲陽光,厚重的雲層壓在一眼望去、綿延無盡的紅色宮牆上,顯得格外陰翳而沉重,看在人眼中,更是無由煩躁。
宮女安琴捧了新沏的茶來,見她神情懨懨,不禁抿嘴瞭然一笑,當下捧了茶上前道:“公主可是悶了?才剛奴婢在外頭,倒是聽到有人說,今兒一早九爺就進宮來了!”
宇文琳琅一聽這話,卻連茶也忘記了伸手去接,只愕然道:“九哥進宮了嗎?怎麼竟沒人告訴我?”言畢也不管安琴,一個轉身,拔腿往外跑去。
安琴見狀,少不得跟在後頭叫道:“公主,公主……”
宇文琳琅丟下一句:“我去母妃那裡看看!”足下不停,只片刻,已走得人影不見。
安琴見狀,慌忙撂下手中茶盞,快步出去,喚了幾名隨侍的宮女,也急急的跟了上去。
璇貴妃所住的詠春宮與宇文琳琅的萃玉殿本就離得近,宇文琳琅心下歡喜,這一路又是小跑去的,不過片刻工夫,便已到了詠春宮外。她也知自己若就這麼冒冒失失的跑進去,難免引來璇貴妃的斥責,行至門口,便停下了腳步,拍一拍面龐,以使面色如常,又抬手整了整鬢髮、衣裳,而後才上前一步,才要叩門時,宮門卻應手而開,裡頭走出一人來。
那人一眼見宇文琳琅站在宮外,卻不免吃了一驚,忙上前道:“今兒天冷。公主怎麼獨個兒站在這風口上,仔細受了風寒!”一面說著,便上前去要攙了宇文琳琅入內。
宇文琳琅認得是璇貴妃身邊伺候的素秋,忙笑道:“我一貫身子好,哪那麼容易受風寒!”也不等素秋再說,便忙問道:“我才剛聽說九哥一早便進了宮?”
素秋笑道:“可不是!公主若早來頓飯工夫,便能碰上九爺了!”
宇文琳琅聽得一怔。腳步頓時止住了:“這麼說。九哥這會兒已不在詠春宮了嗎?”
素秋道:“才剛皇上跟前的趙公公來了,說皇上喚九爺過去說話,九爺不敢耽擱。便匆匆的去了!也巧,九爺前腳才走,後腳麗嬪等幾位娘娘就過來給娘娘請安了……”
宇文琳琅一聽麗嬪二字,眉心頓時蹙在了一處。這麗嬪乃是這幾年宮中甚是得寵的一名妃嬪。人前溫良秀雅,人後卻頗有些手腕。宇文琳琅本來與她甚是交好。後來無意撞破了她動用私刑懲治身邊宮女的酷烈手段,從此對她敬而遠之。本來她既到了詠春宮門口,不論宇文璟之在與不在,總是要進去的。但這會兒聽說麗嬪在,頓時便名正言順的打起了退堂鼓。
“麗嬪她們既在,我就不進去了!母妃若問起我時。你只說我回頭再來!還有……萃玉殿若有人找來,你只讓她們去時雨軒尋我!”宇文琳琅想了一想。吩咐道。
時雨軒,卻是早年宇文璟之不曾出宮建府時候的舊居。宇文璟之成年不過數年,歷來深得聖寵,母妃又是執掌後宮的璇貴妃,因此人雖不在宮中,這處居室卻還一直留著。
素秋也知宇文琳琅與麗嬪不甚對付,聞聲倒也並不多說,便點頭應了。宇文琳琅更不猶豫,轉身徑奔時雨軒去了。本已過了那陣興頭,加上又有些掃興,她的腳步便也緩了許多。
等她不緊不慢的行到時雨軒時,日頭已將中天。她還不及過去,耳中早聽有人叫道:“公主!”抬頭看時,卻見安琴等人正守在時雨軒外頭。看那意思,已等了有一會。
宇文琳琅心知她們必然已去過詠春宮,得了素秋的話,便又忙過來這邊,因趕得急,便抄了近路,卻不想自己一路慢慢走來,她們反趕在了前面。
她也懶得言語,只衝安琴等人擺一擺手,邁步徑入時雨軒。時雨軒的一眾伏侍人等,仍是從前宇文璟之身邊之人,見她過來,少不得上前行禮。宇文琳琅想著這一時半會的宇文璟之怕是回不來,也懶得過去正屋裡等,索性折向書房去了。
宇文璟之自幼便好讀書,書房裡頭,除卻書案及下首處的幾張太師椅外,盡是一排排的書架。只是建府之後,陸續搬走了不少善本孤品,如今再看這書架,卻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時雨軒眾人早已得知九爺回宮一事,因此早都打點好了。紫檀木雕花書案上的種種物事,都被整理得齊齊整整。獸首博山香爐內,青煙縷縷升騰,燃的,正是宇文璟之素喜的沉香。
不期然的撇了撇嘴,宇文琳琅邁步上前,就在書案後頭坐下了。
宇文璟之一貫不喜別人動他書案上的東西,這一點,時雨軒眾人無一不知,因此收拾書房之時,對書案上的物事從不敢亂動,收拾過後,便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