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曼真性子溫和,素來與人為善,風柔兒才一走,她便下意識的挪了一下腳步,有意跟上去,但又想著杜青荇乃自家表妹,不好就此拋下她不理,這才勉強站著沒動,這會兒一聽杜青荇這話,心中只是暗暗叫苦,在風細細跟前偏偏還不好表現出來,惟有苦笑而已。
風細細本是心思玲瓏之人,對此自然看得清楚明白。何況不管嚴、杜二人是否自願,總是因她而得罪了風柔兒,她又怎好在這個時候拒絕對方。
杜青荇卻是全不在意,拉著風細細的手,就在旁邊的幾桌上坐了。三人一落了座,便有丫鬟沏了茶水來。杜青荇性格爽朗,伸手就在桌上盤內抓了幾粒松子給風細細,同時笑道:“這松子味道極好,才剛我已嘗過了,風家妹妹也來嚐嚐!”
風細細頗喜她性格,當下含笑謝了一聲,拈了一粒,剝開捻皮,送入口中。那松子入口清香油潤,果如杜青荇所言的那樣味道極好。
她不緊不慢的剝著松子吃,杜青荇卻歪了頭看她,眼中是掩不去的好奇之色:“妹妹看著氣色不錯,雖瘦弱了些,卻也不像久病纏身之人呢?”
抿嘴一笑,風細細徐徐應道:“我這病,早前聽人說是從胎裡帶出來的。這些年因此一直體弱,母親在時,也為我尋了好些方子,卻總不見好!及至大家都覺得我這病是好不了了,它卻忽然好了。如今想來,約莫就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道理吧!”
她這病好的太過突然,其實不易解釋,所以她乾脆就息瞭解釋的心思,只拿了模稜兩可的話來搪塞,至於別人相信與否,又與她何干。
杜青荇顯然是信了,認真的點一點頭,道:“我娘從前常說吉人自有天相,人這一輩子,總有災劫,過去了,前面便一馬平川,若過不去,也就沒有什麼前面了!”
風細細笑笑,才要說話時候,卻忽然聽到有人叫了一聲:“細細!”聲氣卻頗熟悉。她忙應聲看去時,卻見宇文琳琅正笑吟吟的站在樓道轉角處瞧著她。
“琳琅……”她欣然的叫了一聲,平白生出一種他鄉遇故知之感,同時起身迎了上去。
宇文琳琅顯然並沒刻意打扮,上身只著玫瑰紫二色金長褙子,下拖蔥黃綾裙,倭墮髻上斜插一枝金鳳步搖,鳳口流珠,走動言語之時,那珠便微微晃動,將她襯得愈加嬌俏玲瓏。
她二人這裡打個招呼倒不打緊,那邊眾夫人一見十七公主到了,不免齊齊起身,迎上前來躬身行禮。宇文琳琅原不喜這些禮數,又不愛應酬,見她們如此,頓覺心煩,也不等眾人開口,便擺手道:“今兒是四姐姐的私宴,這些禮數就都免了吧,你們自便就是!”
言畢卻拉了風細細的手,顧自笑道:“四姐姐府上,我最不喜歡的便是這座後園子,細細若不介意,我們另尋地方說話如何?”
她既說了這話,風細細又怎好拒絕,少不得答應了一聲,但想著嚴、杜二女,又覺得若這麼就走了,似乎有些不好,不免遲疑的拿眼看了一眼二女。
嚴曼真與宇文琳琅雖算不上熟悉,卻也認得這位金嬌玉貴的公主,見此忙笑道:“妹妹與十七公主多日不見,想來有話要說,我們就不打擾了!”
她既這麼說了,杜青荇自也只有跟著點頭的份兒。
別過二人,風細細這才隨宇文琳琅一同離了二樓。宇文琳琅對四公主府顯然甚是熟悉,引風細細下樓後,便自折轉過去,二人順著幽曲的長廊一路緩步而行,宇文琳琅這才開口問道:“你今兒怎會梳了髫髻?論起來,離你的及笄禮也沒多少日子了吧?”
風細細並不打算對宇文琳琅訴苦,一來,她與宇文琳琅的交情還沒到那地步,二來,這種所謂的委屈在她看來,也實在不算什麼事兒:“琳琅忘了,我姐姐還沒許人呢!”
聽她說到風柔兒,宇文琳琅不覺輕嗤了一聲:“她,我看她可不易嫁!”她雖說的有些不明不白的,但言下的不屑之意卻是溢於言表。
風細細聽得心中微動,她其實並不關心風柔兒到底嫁給誰,畢竟只要風柔兒不能嫁給宇文珽之,她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承諾,迅速斟酌一番,她到底沒忍住,壓低了聲音問道:“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呢,”一面說著,她已抬手,對宇文琳琅悄然的比了個三的手勢。
宇文琳琅何等聰明,一看便知她的意思,當即撇嘴道:“我三哥何等身份,哪裡是她攀附得上的!不是我看不起你那姐姐,以她的出身,便給我三哥做個庶妃也都抬舉她了!”
大熙慣例,親王妻妾以三等論,第一等,便是正妃;第二等卻稱作側妃;到了第三等